“你只道让她现在跌落云端,却不知道什么才是最痛苦。”
林如海也是听了白日府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林安乐带着怒容踏着步子来时正悠悠闲闲喝茶,杯子里腾起来的水汽都隐了他的眼睛。
“现在她还没有真正进宫,还只是个商贾人家的小姐,现年都十六还没个人家,哥哥整日里混着不务正业,身边唯有看的过眼的男子就是那张口闭口胭脂水粉的贾宝玉,偏生那威威严严的史老太君看着可是没有那个凑做一堆的意思,也就姨妈还看着靠点谱,可也假脸假皮,假慈假善,佛祖来菩萨去的做了不知多少黑心肠的事情。
贾元春至今为止进宫多少年都没个子嗣,看起来是急的已经坐不住,急需一个能完全掌握的人来固宠,说的白了,替自己生个皇子。你当那王氏怎么就带了薛宝钗进了宫呢,只是与那贤德妃老早就商量好的罢了。
只那薛宝钗被权贵冲昏了头脑,还信着是亲戚姐妹情谊深厚,这才帮着自己入了宫,却不知那光鲜背后是个什么光景。一辈子拘在那堵墙后边可是白说的,一不小心丢了命不要紧,身后的母族受什么牵连可就难说。
现在就让她灭了心思,倒不如帮着她进了宫,一个这样出身的人能有什么好日子,宫里那暗地里整治人的法子可是比你想的多的多,然后在她满心以为自己苦尽甘来的时候,一脚踩死她。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高在上。”
林如海不愧是老狐狸,一番打算让林安乐不由得连连点头,只觉得就算是听着也痛快的不得了了。
而后林如海果真找了机会塞给盛元一个荷包,托着美言几句,薛宝钗也如愿坐着一顶小轿子穿过一个又小又偏又阴又偏的宫门,到了她心中宏愿实现之地。而后境遇,以及多少日夜的暗自垂泪,多少闲言恶语,多少明枪暗箭,那便是后话了。
薛宝钗进宫时正赶着春闱,林安乐可是没时间对薛宝钗幸灾乐祸。
可不是要忙着参加春闱,林安乐倒是想试一试来着,被李西两指头戳回去压了个平“就你这德行,别说是考试,怕是连考场的门都进不去就被拦下了,快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乖乖的继续读你的书,把那手~狗~爬字练好了,三年后下一场倒是还有点可能,也真是说,后院里的花毛的爪印都比你划拉出来的字好看。”
原话,花毛是李谦捡回来养在学士府后院的一直瘸腿老花猫。
李西与水雅的大儿子李闻已经走了近三年,眼看着今日就要春闱,家书也没说要回来考试,只说要再在外边游学。这可是愁啊,春闱且不说,再等个三年也是没什么,自家儿子自己清楚,学识广见,只要考了就没个考不上的理,可是!重要的是!成亲!啊!
眼看着十八的人了,整年整年的面都见不到,逢年过节的就只见家书,赶上什么特殊情况那一张纸都没有,怎么能不愁人。这临近春闱的日子,李西与水雅想起来这茬就烦的不得了,可李闻也不在眼前,就算是教训也没个对象,只能拿时不时在眼前晃的林安乐开刀。
也是林安乐点背,整日被强着学习不说,水雅也没那个心情做好吃的东西,偏着林如海还凑热闹,给他找来一个习武师傅,日日下午被拉着遛两圈——就林安乐那个小身板,吃啥啥没够,怎么也不长肉,也就是拉着遛两圈的事了。
林安乐简直苦水一堆,日日逮着机会就到水溶那里唠唠叨叨抱怨,水溶也就是笑,给倒一杯茶,喂点新做的糕点,说的兴起拍桌子还给打开扇子扇两下,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满意了拍拍肚皮打个饱嗝还嫌弃扇扇子劲儿有点大凉了些,然后带着满怀的斗志头顶冒着火光走了,第二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萎靡的再来,继续不停嘴的说。
林安乐可是找着了一个发泄渠道,别说还有点上瘾,不管倒不倒苦水,其实光是看诚哥那张脸就够了。水溶倒是还挺乐意,赶上了公务忙的时候特意嘱咐府里的下人好吃好喝待着,自己抓了紧赶回来,听着念叨完了,看着吃饱了,再送回去,然后继续自己的事情。
这种情况被水浚笑了好多次,不就是一个小屁孩,还值当巴巴跑回去。水溶听了也只是说小孩子么,自小就是周围惯着的,自己也喜欢他,没什么的。水浚往往还要补上几句风凉话,他可是见不得林安乐的很,自是不愿意弟弟与那个小兔崽子走得近。
春闱结束林安乐才听说了贾宝玉这次居然也参加了,高兴的不得了。就那个凤凰蛋的样子还考科举,要是能中他林安乐的名字倒过来写!
兴冲冲的还把这个消息给老师分享一下,顺便表达一下你看贾宝玉那副死德性都信心满满的去了怎么我就不行了我比他差哪了呀可是老师您不让我去我尽管不甘心但还是这么听您的话乖乖没有去怎么样我多可爱啊的意思,一脸得意简直让李西想一巴掌拍死他。
手都举起来还没落下去呢,外边有人连跑带跌的都顾不上通报就冲进了书房。
李西一看皱眉要骂,这是哪里来的规矩,书房乃府内重地,怎么说闯就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