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声望去,祺贵人嘟起个樱桃小嘴,脸上满是不屑:“都说洋人红毛绿眼,如同那夜叉一般。这宫里面,谁人不知宝郡王此去两广,就是为了禁绝那些洋人带过来的福寿膏,那可是十成十害人的东西。可现如今,淑嫔娘娘却在这里大肆给咱们吃这些洋人的东西,怕不是别有用心吧?”
“什么?竟会如此吗?”兰常在听闻此事,莫名干呕了两下,再抬头时已经是一副泪水连连的样子,“嫔妾不知何处惹恼了两位娘娘,竟要遭受此等祸端。”
黛玉还未开口,祺贵人晃着脑袋撇了撇嘴角,发髻上的银色流苏铃晃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兰妹妹,这宫里害人哪需要什么特别的动机,左不过是看你如今正得盛宠,心生嫉妒罢了。难为咱们的淑嫔娘娘还寻了个这样费心费力的法子,还真以为咱们都是瞎子聋子对外一无所知,妄想自己能借此得个好名声不成?”
听到祺贵人说这句话,兰常在立马捂拿起手绢,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34;嫔妾虽是宫女出身,但也是读过几本书的。那洋人的东西,哪里是好东西,不仅害人还伤人!嫔妾虽不知道这洋人有什么可取之处,但嫔妾敢肯定,那洋人的东西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34;
“哟哟,这美人落泪啊,还真是让人心疼。只是兰妹妹,你这么说的话,本宫倒不知如何自处了。不如你给姐姐出个法子,这方子姐姐是要好,还是不要好呢?”欣嫔斜着眼睛白了一眼兰常在,眼风又飘到祺贵人那里,“祺贵人,照本宫说,若是您吃不惯这奶油蛋糕,桌上还有条头糕和糖瓜,要是不够吃,便端了本宫前面的去慢慢吃。”
“按着常理来说,祺贵人这一关大半年的禁足,总该学了点什么,没想到还是这么毛躁。你若是能学得兰常在这一星半点儿的功夫,想来皇上当初也不会把你禁足了。”黛玉忽的用手绢半掩了嘴,笑道,“本宫也是糊涂了,妹妹禁足时候,兰常在还未承宠呢,祺贵人自然是学不到了。”
眉庄倒是用小银勺舀了一点奶油,送到了弘昭的嘴里:“祺贵人好歹是官家小姐出身,瓜尔佳大人也是正经的文臣,难道幼时在家中,启蒙的老师未曾好好教导通读《论语》吗?孔孟之道大有深意,妹妹若是不通,前儿皇上提了一嘴说要给六阿哥挑师傅去上书房了。待回头给六阿哥留了什么功课,本宫倒是可以做主也给妹妹送一份过去。”
连着被三个人攻击,瓜尔佳氏气得脸上都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的胸脯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般。一个要用吃的堵住她的嘴,这是对她智慧的侮辱;一个说她不懂女子的贤淑之德,这分明就是对她品德的诋毁;还有一个抨击她不学无术,这更是对她才华的蔑视。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红唇,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看起来毫无战斗力却被用来拉踩她一头的兰常在,然后猛地转过头来:&34;呵,嫔妾自是没有淑嫔娘娘和惠嫔娘娘那样的好福气,能够和那些洋人那档子妖怪般的东西友好往来。嫔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哪里有资格去接触那些洋鬼子?而且就算有,嫔妾……&34;
“够了。”坐在祺嫔旁边的穆嫔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她微微垂首,目光有些游离地落在自己那华丽的护甲上,漫不经心地用指尖轻轻抠弄着上面镶嵌的蓝宝石。“今日可是八阿哥的大日子,这般吵闹实在不成体统,对八阿哥也是大为不利的。祺贵人,你既然知道自己不过是贵人之位,又是本宫宫中之人。本宫身为钟粹宫的主位,不得不教导你,在这样的场合言行举止更应谨慎些才是,万不可如此行事,扫了众人的兴。你说,是不是?”
这一番话说出口,看似中立客观,但落在不同人耳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眉庄黛玉第一时间就皱起了眉头,而祺贵人也是身子一震,随即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毕竟穆嫔背后有蒙古撑腰,且对宜修腹中胎儿有功劳。倘若宜修此胎果真为男,那恐怕她也将顺势晋升至妃位。到时候,这后宫恐怕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平衡了。一时之间,在场众人皆沉默不语,场上只剩下了舞姬们的丝竹管弦之声。
最终还是敬妃站出来,温声温语道:“穆嫔所言甚是,今日乃八阿哥生辰,咱们理应欢庆。依本宫所见,端妃姐姐作为咱们之间资历最深者,现下又把温宜公主养育得极好,实应由端妃姐姐牵头,带领咱们姐妹们一同为八阿哥祝寿。”
端妃没有推辞,顺着吉祥的搀扶起了身,拿起桌上的珐琅彩瓷蝙蝠寿桃酒杯,唇角弯着一泓清泉般的浅笑,念了一首祝寿的词,敬妃也紧随其后。众人见此,纷纷给眉庄敬酒,算是不动声色地把这件事情给轻轻揭了过去。
宴席行进到差不多尾声,宫人们也把饭后的甜茶端了上来。浓白一片的杏仁茶盛放在青花缠枝团福碗中,再用玫瑰、芝麻和桂花等小物点缀,煞是可爱。
“今日宴席,姐妹们多吃了油腻之物,怕是会觉得有些腻腻得不消化。故而本宫特地让御膳房备下了这杏仁茶做饭后的甜茶。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