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浣碧从义愤填膺的控诉变成声泪俱下地诉苦的时候,黛玉环视了一下屋子。除了皇后和碧贵人,就只有自己和眉庄,并几个人的贴身侍女,连小丫头都被遣了出去。
想来也是,端妃身子不爽,敬妃要照顾孩子,华妃有孕在身,而穆嫔本就不爱和后宫众人走动。高位妃嫔唯独剩下一个齐妃,可向来就是个拖后腿的存在。谁不知道她天天心里眼里只有那个不太成器的三阿哥,生怕他以后没法继承大统。莞嫔失子若真的是黛玉干得,说不定她都得给黛玉竖个大拇指。
这么一划拉,能请来的给莞嫔和碧贵人做主的竟然没有一个。高位妃嫔一个个都不在,去请些答应常在什么的自然也是没有意思。
“玉贵人,碧贵人说莞嫔摔倒是你所为,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宜修抚摸着膝上的白玉如意,
黛玉福了一福:“皇后娘娘,可否容臣妾问碧贵人几句话?”
见宜修点了点头,黛玉便转身看向浣碧:“碧贵人,咱们也就不绕弯子了。想必你会如此指控我,自然也不会空口无凭地站在这里。既然你说此事是我所为,便不用遮遮掩掩,直接把你准备好的证据拿出来吧。”
宜修垂着眼帘,抚摸白玉如意的手顿了顿,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此前果然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浣碧愣了愣,眼角不自觉地看了坐在上面那个既威严又慈爱的女子,又很快收了回来:“玉小主不用掩饰了,你嫉妒莞嫔娘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当初你入选,落魄在客栈连赏钱都给不出,是莞嫔娘娘把你接到甄府,还一起学习宫廷礼仪。娘娘当初对你那么好,连一支发钗都和你轮流带,还带你读书习字。但你一早就嫉妒娘娘家世比你好,也比你更得皇上宠爱。在娘娘怀孕后,你更是从中挑唆,带着惠贵人一起疏远了娘娘。女子嫉妒乃是大罪,想来您不会不明白吧?”
说着,浣碧从袖中摸出一方丝帕:“娘娘,这块帕子是玉贵人所绣,赠与我们娘娘的。玉贵人绣工极好,莞嫔娘娘也甚是喜爱。可后来才发现,这帕子用麝香熏蒸过,若是长久佩戴,则女子不易有孕,即使有孕也容易滑胎。玉贵人父亲曾经是做香料生意的商人,她自己本身也在调香一道上颇有心得,想来若是别人赠予的布料,玉贵人不会发现不了吧?如今却送给莞嫔娘娘,可见玉贵人居心叵测!”
黛玉看着那方帕子,心下一坠。这确实是自己的帕子,上面那幅月下芙蓉的绣图,一针一线皆是出自自己——可这明明就是当初原主刚入宫的时候不得宠,在宫里闲来无事,又一心想着与甄嬛交好,在延禧宫里精心绣出来的帕子。
“玉贵人,这块帕子可是你赠给莞嫔的?”
黛玉点点头:“娘娘,这块帕子还是臣妾刚入宫的时候绣的帕子,赠予了莞嫔以表姐妹之情。”
“既如此,那你就是承认这块帕子是你的,然后到了莞嫔的手上。”
“是。可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不能说明就是臣妾在这块帕子上做了手脚,熏染麝香。”
“是啊,皇后娘娘,也可能是别人在帕子上动了手脚也未可知。”眉庄见势不对,连忙开口帮黛玉解围,“而且那时候莞嫔无宠,玉贵人更是无宠。不管怎样看,玉贵人都没有理由要做此事。更何况宫规森严,玉贵人又能从哪里弄来麝香呢?”
“嗯,惠贵人说得有理。碧贵人,你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
浣碧冷笑,又摸出一方纸笺来:“这个是在曲院风荷找到的,上面写的尽是玉贵人对莞嫔的怨怼嫉妒之语,还写了诅咒莞嫔娘娘滑胎,希望六阿哥弘曜可以当太子之类的话。”
宜修抬了抬下巴,剪秋会意,连忙把那张纸送到了宜修面前。宜修看了看这满纸的污秽之语,高耸的颧骨上都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忙用帕子捂嘴咳了两声。
“我看着这确实有些像玉贵人的笔迹,玉贵人,你看看吧。”
想安陵容入宫前并不用心读书,斗大的字认识不到一箩筐,字迹自然是不好看的,但也因此反而更容易模仿。
而黛玉为了韬光养晦,未免露了马脚,在别人面前也不会卖弄才学。就连之前惊鸿舞作画之时的题字,也只是粗粗写了,以贴合原主过去的字迹。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在写那些要放进匣子里锁好的诗句时,她才会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写下那无比熟悉的簪花小楷。
黛玉浅笑,鬓边的米珠蝴蝶也微微颤动,扇动着翅膀:“皇后娘娘,这不是臣妾的字迹。”
“休得胡言,这怎就不是你的字迹了!”浣碧的声调高了起来,这可是专门找了书法大家模仿了黛玉之前的笔迹,一点点描摹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像!
“娘娘酷爱书法,纸笔自然是不缺的。臣妾只要当面写几行字,就知道臣妾所言是否属实了,可否麻烦娘娘安排?”
坐在上面的宜修脸色有些阴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扬了扬手,绘春很快就搬来了笔墨纸砚。黛玉拿起笔,捏了捏笔尖,随意一想,脑海里浮现了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