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帝淡淡道,“你与郎家,当真没有结亲的意思?”
明辉急忙开口,“陛下有所不知,自从臣的女儿与钱家公子退亲后,臣的夫人就曾说过,这两年都不考虑为女儿议亲。若寻不到真心良人,臣与夫人就养她一辈子。”
明辉这话说得并不假,杜念珍也不止一次这样表过态。
对于明昭月遇上断袖之事,景佑帝也是听说过一些传言的。眼下闻言只微微点头,“郎家的家境着实不错,那郎家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这样吧,你现在不用答复朕,回去与杜将军商议一番,三日后再来回朕。”
“陛下,不用商议了,夫人和月儿定然都是不愿意的。臣现在就可以答复陛下,此桩婚事万万不可,请陛下收回成命。”
景佑帝的眼神有些微妙,他微微挑眉,目光里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警觉。
“既如此,你回吧,朕会与郎林说清楚。”
明辉朝着景佑帝重重磕了个头,再没说什么,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看着明辉离去的背影,景佑帝的目光眯了眯。
“程林,你说他是不是没将朕放在眼里。”程林正端茶进来,冷不丁被景佑帝问了一嘴。
程林将温热的茶水轻轻呈在景佑帝面前,“明将军是爱女心切。愿舍弃自己婚姻大事顾全大局的女子并不多,奴才以为,不是谁都像嘉禾公主那般的。”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朕的女儿,才堪为世间女子典范。”景佑帝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了,十分满意地回味程林的话。
明辉让车夫把马赶得飞起,一路上快马回了府。
一回府便让家人聚在前厅,说起了御书房之事。
“与郎家结亲?郎家那小子凭什么!你拒绝得对!”杜念珍十分赞同夫君,当场便将景佑帝拒绝得干脆利索。
“你还好没回来问我的意见,若是问,我必骂你!”杜念珍哼了一声。
明辉看着夫人一阵后怕,觉得自己的决定十分明智。
明昭月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垂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月儿,你莫怕,我今日答复了陛下,想来他也不会再提此事了。”明辉以为她在忧心,忙安慰道。
“父亲,我倒不是怕,只是觉得奇怪,今日在宫里,我恰好碰见了那位郎公子,与他搭过几句话。”
明昭月细细回忆了今日在宫中之事,将郎无尘和小白犬的事细细道来。
杜念珍双眉紧蹙,“月儿今日才见过那小子,陛下后脚便赐婚,难不成真是那小子对你有意?”
杜念珍不像其他妇人,说什么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心。她如今就是条暴龙,哪个少年要说对女儿有意,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打断人家的腿。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家伙不是年年都在山里待着吗?难不成见月儿貌美聪慧,起了凡心?”明辉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嗯,我女儿是顶顶好的,一两个公子痴迷她,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多年不见那位郎家公子,也不知人品样貌如何。
明辉的心思再慢慢反转,想着自己是不是拒绝得太早,就听明昭月说,“我瞧那位郎公子眼中无尘事,对女儿并无什么倾慕之意。”
明昭月这话说得极为大方,并不像其他闺中少女那般,谈及男女之事时带着几分羞怯。
“既如此,那为何陛下后脚就想赐婚?”杜念珍也不解。
“陛下说,那郎林亲眼所见,亲耳听见郎无尘自言自语,有意与月儿成双成对。”
明昭月:……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明昭月沉吟半晌后开口,“父亲今日拒绝陛下之时,他神色如何?”
明辉回想了一番,便道。“似乎没什么异样,不过后来有些不太高兴。”
“不高兴又如何,咱总不能用月儿的亲事去迎合他。”杜念珍说话从不遮掩。
明昭月却淡淡一笑,“若父亲当场答应,陛下也会不高兴。”
“为何?”杜念珍不解。
“朝中有权有势的官员联姻,对陛下来说,他是极为忌惮的。”
话说到这里,杜念珍便懂了。
此前他们与钱家结亲,是景佑帝最忌惮明家的时候。
朝中首屈一指的文臣武将若成了一家人,对景佑帝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明辉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今日在御书房,他能那样干脆地拒绝景佑帝,除了他当时所说的原因外,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
为人臣子真是难。太听话也不是,不听话也不是。
“月儿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郎林忽然向陛下求赐婚,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门道?我得去问问他。”明辉道。
“父亲不必亲自去,我让度满去查。”明昭月说这话时,神色十分轻松。就好像这件事在她这里,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