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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3)

老沈家几个人的官司周满仓也是隐约听见了的,不过他这儿忙着分粮呢,左右没闹到他面前来,也没影响分粮,他干脆就当不知道。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嘛,大队长就是整个村子的大家长,一样的道理。

哪知道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了他这里。

周满仓一开始还用这件事当初是沈绍元几个兄弟自己商量定的,且大队干部也不方便插手社员家务事为由推脱着,结果这个素来老实巴交闷声不吭的沈老七,今天就跟吃错药了似的,不但嘴巴叭叭叭的特别能说,还特别的难缠。

说到最后,他甚至开始耍赖,说自家闺女小小年纪没了亲娘跟着他吃糠咽菜餐风露宿,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要是她因为住着漏雨漏风的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就一根绳子吊死在大队部门口。

吊死在大队部门口。

亏他想得出来!

周满仓瞅瞅瘦骨伶仃脸色苍白的沈茉儿,终于还是在围观社员“他们父女俩确实是可怜”、“虽说是家务事,大队也不能不管啊”、“这人民的生产队可不能不管人民”的声音中,无奈点头:“你自己先找几个兄弟商量商量,商量不下来,大队给你们协调。”

沈绍元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众目睽睽的,也不怕周满仓食言反悔,立马放开一直扒拉着周满仓的手,再度跟周围帮忙说话的社员道了谢,就扛起麻袋拎起竹篮招呼沈茉儿一起走了。

看着父女俩瘦弱的背影,陈大妈同情叹息:“哎,父女俩都一个性子,老实巴交的,没人帮衬是真不行啊!”

周满仓忍不住说:“真老实巴交能说出吊死在大队部门口的话?!叭叭叭的,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说呢!”

别人怕周满仓这个大队长,陈大妈可不怕:“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再老实的人,都被逼得活不下去了还不反抗啊?沈老七可就茉儿这么一根独苗,茉儿要有个三长两短,他还不得上吊啊?大队干部要不给他主持公道,他没办法还不得吊死在大队部门口啊?”

周满仓被怼得哑口无言,半晌挥挥手:“赶紧的,轮到你家分粮了。”

知青点分粮最晚,一群知青看热闹看了个全程,听着其他社员的闲话把来龙去脉给补全了。

别看男知青对沈玲玲印象不错,女知青其实一般般,尤其女知青王秋彤,曾经因为想买同一件漂亮的布拉吉跟沈玲玲起过争执。

虽然最后是沈玲玲退让了,但买到布拉吉的王秋彤并不好受,因为这件事最后被宣扬得人尽皆知,人人都说沈玲玲为人大度,而王秋彤则落了个刁蛮任性的名声。

王秋彤和沈玲玲是在县里的百货大楼偶然遇上的,当时没有其他人在场,事情是谁宣扬出去的显而易见。

“呵,抢了人家的房子还不够,还要抢人粮食,把亲叔叔、亲堂妹往死里逼,心善,可真是太心善了。”王秋彤撇撇嘴,村里人都是糊涂虫,不像她,早就看清沈玲玲的真面目。

张志强黑着脸:“王秋彤,你不要因为和沈玲玲同志有矛盾,就在背后说风凉话,这里面可能有误会,再说家里的事情都是长辈做主,跟沈玲玲同志没关系。”

王秋彤白他一眼:“你左一句沈玲玲右一句沈玲玲,你看人家理你了吗?自作多情!”

其他几个女知青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秋彤这句话可真是戳到张志强的肺管子了,张志强张口结舌,讷讷半天才蹦出四个字:“不可理喻!”

*

沈茉儿不知道他们走后的那些官司,父女俩扛着粮食回到家,趁着天还没黑,将中午剩的粥热了热,就着点心解决了晚饭。

很快天黑,沈茉儿照着记忆找出家里唯一一盏煤油灯点亮了。

父女俩相对而坐,看着漆黑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一时无言。

半晌,沈绍元突然伸出手指敲了敲煤油灯的玻璃罩,叹息道:“这所谓玻璃与琉璃倒是有些相像,咱们大凉,不说如此贫穷之家,就是寻常富户也是用不起琉璃器的。”

沈茉儿也跟着伸出手指敲了敲:“琉璃不如它薄透。”

沈绍元:“用作灯罩确是恰到好处。”

沈茉儿:“替代窗纸更妙。”

原主的记忆中公社的房子不少都是装了“玻璃窗”的。

沈绍元点头:“这煤油也甚妙。”

沈茉儿也点头:“不用人头落地成叛军刀下亡魂便是最妙。”

父女俩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又不约而同洒然一笑。

白天忙着适应新身份没空多想,夜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又黑黢黢的,好像又回到了躲在宝库里面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

遭逢大难,死里逃生,来到异世……这一茬接一茬的,不管是谁都得恍惚几天。

所幸他们父女俩都是随遇而安的洒脱性子,这么你来我往地随口叨叨两句,就算是互相宽慰了。

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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