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窈说:“你知道了,然后呢?陪他同生共死?”
林岁宁垂下眼眸。
“他不该死。”
月容窈连声说:“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死。”
闺女来同她说这些,不就是求自己出手帮个忙的,她也从来没想置身事外。
“真不会?”
“真。”
得了这个承诺,林岁宁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那母亲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事儿你就不必操心,”月容窈伸手拨正了她发髻间微歪的玲珑钗,“还是喜欢他?”
林岁宁底气不足的说:“他人不坏,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会关心一下的。”
月容窈笑了笑。
“嘴硬,去吧。”
当然是还有情愫,若非如此,也不会见他就乱了方寸,故意说些气人的狠话。
说到底,心里还有悸动,也有不甘。
林岁宁杵在原地没动,茫然的问:“去哪儿?”
“去找他要个说法,问个明白,对当日之事,你总该有个全须全尾的交代,是不是?”
原本月容窈不打算说的。
她想,往后的路虽说未必顺利,便也并非全然无解。
两情相悦也不易,还是给这两孩子一个机会,让孩子自己选吧。
林岁宁低声说:“我怕是我自作多情。”
对于太子古怪的缘由,她努力的设想过,但实在不敢去信。
月容窈说:“并没有。”
并没有自作多情,而是确有其事。
她这样说,林岁宁眼里一下子明亮起来,像被月光撒满的湖泊,波光粼粼的。
月容窈跟着笑了起来。
“去吧。”
总之,凡事为娘兜着便是。
……
李玄泽在屋子里等啊等,酒后余劲有些厉害,他几度睡着过去。
山竹兴奋跑进来,“林姑娘往这里来了!”
“快!你快走!”
李玄泽猛地惊跳而起,把他往外轰,山竹动作很快,一下就蹦上了墙檐。
院门被推开,李玄泽被脚下的门槛一绊,猛地扑摔出去。
林岁宁立刻想上前扶他,蹲下来之后,却收回手,左右看看。
“山竹呢,怎么不扶着你,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儿?”
李玄泽迷蒙的眼看着她,似乎对她说的话听不明白。
“山……竹?”
林岁宁叹口气,抱着他手臂企图把他拉起来,但他身子太沉,拉不动。
“你自己使点劲。”
李玄泽委屈巴巴的说:“屁股碎了,疼。”
林岁宁无语,“你往前摔的,摔断个手臂还差不多,再不济肋骨,怎么会摔到屁股?”
李玄泽手揉着屁股,雾眼蒙蒙。
“痛。”
他看起来是真的动不了了。
林岁宁没法子了,伏低身子,把他的手臂扛自己肩上来。
“你也忍点痛,使点劲,我扶你到里面。”
好不容易到床边,李玄泽却不肯到床上去,“衣服脏。”
林岁宁说:“那你脱。”
她刚转过身,背后的人又跌摔在地上。
林岁宁再一次叹气。
“你到底怎么?”
李玄泽躺在地上揉了揉手肘:“手臂疼,屁股疼。”
疼的脱不了衣服!
半点脱不了!
林岁宁无动于衷,“你故意不善待自己,以为谁会心疼?”
李玄泽说:“是为了让你解气点。”
“解气?”
“你在生气,”李玄泽的模样委屈又可怜,“你总得把这口气出了,解了,才会好好听我解释的。”
林岁宁蹲下来,看着他。
他大概是有些醉,醉到走不动的地步,但神智还清晰。
“我不生气,你说。”
李玄泽看出她不排斥,顺势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你不记得了吗,你爹为什么不做皇帝?”
林岁宁说:“减少对人世格局的影响,减弱天罚。”
哪个男人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
何况皇位离自己一步之遥,唾手可得。
但爹爹却放弃了,甚至毅然决然的消失在人世间。
若没有天罚的存在,他岂能容忍李呈遇还在那皇位上作威作福?
李玄泽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握着她腕的手越来越用力。
“我从来都没有替父皇开脱的意思,错就是错,怎能逃避?但这些事不能由巫祝来做。尤其上一次天罚还降在了你身上,让你死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