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尤听容充分体会到了左邻右舍的淳朴和热心。
无论她走到哪里,总有满脸笑容的婶婶们围拢上来,拉着她热情地说笑,就这几天,村里近五十年来的大小事,她都听了个遍。
这些或滑稽或欢快的八卦,虽然琐碎,却充满了生活情趣,浸满了香火之气,平凡且动人。
尤听容本是很爱听的,被这份热闹环绕,让她仿佛彻彻底底地从漫长的宫廷生活中解放出来,从前的一切好似一场梦。
当然,如果不是婶婶们每说完一段阴差阳错、欢喜冤家的良缘,就要状似无意地提起单允辛,再由衷地为他说话就更好了。
如此几天,尤听容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正巧太阳大好,她便留在家中和青町、兰影一块把新做的冬衣、棉被拿出来,拍打晾晒。
可她小看了大娘们的毅力,也小看了农歇时节她们的空闲。
尤听容是不出门了,可她的访客却是越来越多,而且个个都是带着礼物来的,今儿这家送两斤青菜,明儿那家送一坛腌菜……
按兰影的话说,“主子您封后的时候都没有收到这么多礼呢!”
人家盛情而来,尤听容又心知她们的好意,只得让耳朵遭罪了,这笔账反正还是算到了单允辛头上。
只是单允辛精的
很,知道尤听容饶不了他,从不和尤听容独处,要么就是乘着外人在的时候冒个头,要么就是乘着大晚上,给她送这送那。
都是些山里的猎物、野果、柴火之类,就连兔子都给她捉了一窝来,尤听容第二天一起床,就看到了门栏下挤挤挨挨凑在一团取暖的白团子们。
按兰影的话说,陛下送的这些东西,真是藏都没出藏,她们的院落里都挂满了要风干的肉。
他的举动在众人看来,无疑又是一片痴心之举,引得谁看见了都得说一句好,就连村里的年轻姑娘都对尤听容艳羡不已起来。
马金兰还接了好姐妹的差事,找尤听容讨教,如何让将来的丈夫对自己也这般俯首帖耳……
起初兰影和青町还以为尤听容被烦的受不了是迟早的事,可她们和单允辛都看错了尤听容的性子,兰影就眼瞧着尤听容每日一把摇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电心茶水备着和人家有说有笑,就是没拿正眼瞧过陛下。
就在兰影以为单允辛的好算盘要就此落空的时候,往日热情洋溢的说客们突然有些变了,虽然还说着那些车轱辘话,但态度变得十分殷切,殷切到有些急切了,急切中,还带了些欲言又止的意思在。
如此一次两次下来,尤听容心里也起了疑
惑,就在她暗自琢磨之时,马大娘给她解了惑。
那日马大娘是被几个面熟的叔伯们推进来的,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嘱咐了些交给你这样的话。
而后马大娘整了整衣衫,捏着衣摆,手指头搓捻着,几乎是一步一顿像只螃蟹似的横着走到了尤听容面前,“静妹子啊,有句话,大娘不知道该不该说。”
尤听容开口应下,请人坐下,“大娘快坐,远亲不如近邻,您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诶。”马大娘坐下,确认道:“那我就说了啊?”
尤听容点头,马大娘这才开了口,“我今儿来,是大家伙有件事想拜托你。”
尤听容不由得奇怪,“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马大娘说着,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尤听容院子里从柴房堆到门廊上的柴火,呵呵笑了两声,道:“你今年过冬的柴火,够不够啊?”
尤听容闻言也回头看了眼柴房的方向,兰影和青町二人正哼哧哼哧地批柴呢,点头道:“够的,多谢大娘关心。”
马大娘笑容更勉强了些,眼神闪躲半天,才好似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够过冬了,那静妹子,你能不能跟朱公子说一说,让他别再送了,你看你这,多的都放不下了。”
尤听容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不明白,
话怎么拐到了这上头,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您放心,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也不该胡乱砍伐,想来他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马大娘闻言表情一下放松下来,连说了几声好,笑容也真切了些,“妹子你真是懂事理,我们还怕冒犯了你呢。”
“怎么会?大娘说的在理,邻里乡亲的又对我照顾良多,我也不懂这些,若哪里做的不合规矩了,您可要多多指点。”尤听容说着,给马大娘倒了杯热茶。
马大娘闻言喜笑颜开,连道客气了,顺势又道:“既然静妹子你这么说了,那大娘也不跟你避讳了,还有一件事,大娘也说来给你听一听。”
尤听容笑道:“您说。”
“我就随便说说,你就随便听听哈。”马大娘似乎生怕尤听容误会,着意补充了两句才进入正题,“既然你也不缺花用,那还是让朱公子歇口气吧,这打猎、劈柴这样的力气活对他这样的读书人而言,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