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院子的欢声笑语瞬间湮灭于无形,座上众人无不满脸惊愕,看着说话的张夫人,一时之间竟无人开口说话。席间更有好事者将目光遥遥地落在了坐在尤听容下首的贤妃身上。
大皇子现下养在贤妃膝下,贤妃现在也住在玉芙宫,若是涂美人还活着,那贤妃……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什么稀奇事没见过?死人复生这样的事虽然闻所未闻,但张夫人今日敢开口,断是不敢虚言的。
尤听容微微蹙眉,“人有相似,张夫人是否看岔了?”
池卿环看了眼神情凝重几分的贤妃,开口附和道:“是呢,宫里谁不晓得涂美人是生大皇子难产故去的,算算日子,都是十三年前的事了,涂美人的音容笑貌我都记不太清了,看错了也不奇怪。”
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觉得有道理。
张夫人急了,脱口道:“纵然臣妇眼拙,涂夫人作为涂美人的亲娘,难不成还会认错么?”
众人哗然,尤听容的面色也凝重了些,“张夫人的意思,涂夫人也见过了?”
张夫人点头,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来,“彼时春光明媚,万善宫后山的桃花开的艳丽非常,臣妇便在那儿多住了两日,不料在后山意外遇见了一位仙姑。”仙姑是对道观中女性修
行者的敬称。
“只一眼,臣妇便觉实在眼熟,细细想过才对上了涂美人。”张夫人现在说起,也觉得不可思议,“倒不是臣妇记性好,实在是……虽然十数年过去了,可涂美人除了脸上添了火烧的疤痕,衣装打扮、发式妆面都跟从前一般无二啊!”
和涂美人一道进宫的嫔妃们立刻回忆了起来,“嫔妾记得……涂美人生产那日,玉芙宫走水,伺候的奴才们一个都没活下来……”
脱口而出之后,说话者自知提到了宫中秘辛,又呐呐地掩了唇,“嫔妾失言,皇后娘娘恕罪。”
张夫人得了佐证,一拍大腿,“皇后娘娘您不晓得,臣妇看见涂美人那日吓得险些厥过去,我家老爷说是臣妇看岔了,臣妇原本就想当作无事发生,就此作罢,可不料又在茶会上碰见了涂夫人。”
“说来也巧,涂夫人还随身带着涂美人闺中给她绣的帕子,喝着热茶便睹物思人想起了女儿,哭的伤心。”张夫人叹了口气,“臣妇也是做母亲的,实在不忍,便对她说了那日在万善宫看见的……”
此后的事便不必多说了,涂夫人坚称观中之人就是自己那早亡的女儿,已经将人带回府上了,今日推辞没来,也是片刻都不敢错眼,生怕再经历母女分离之苦。
张
夫人此时说明来意,“涂夫人断定涂美人流落宫外,必定另有隐情,入宫前,拜托臣妇务必向皇后娘娘您陈情,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尤听娇听罢,不假思索道:“若张夫人遇见的当真是涂美人,所谓隐情,必然和废后脱不了干系……”
这话算是大家伙心知肚明的,只是碍于多种情由都没开口,也就是尤听娇仗着是皇后娘娘的庶妹这才敢挑明了。
尤听容看了一眼尤听娇,这才继续问道:“那……涂夫人和那位仙姑现下在何处?”
张夫人见尤听容信了她的话,赶忙道:“回皇后娘娘话,就在宫外候着,只等皇后娘娘传唤。”
尤听容点点头,看向向荆,“去请她们来。”
向荆福礼,转身出去,尤听容又对兰影道:“此事蹊跷,牵连甚广,你去一趟紫宸殿,问一问陛下是否得空。”
上下都打点罢了,尤听容叹了口气,看向在座神色各异的众人,“今日本是邀诸位同乐的,却不想出了这档子事,倒是本宫失礼。”
底下的夫人连忙道:“皇后娘娘这话就是折煞臣妇了,事发突然,娘娘如何能预料?”
“是呀,皇后娘娘的心意,嫔妾等感激还来不及呢!”
“诸位不介怀就好。”尤听容缓缓颔首,“说起来,诸位夫人
和妹妹们也多与涂美人打过照面,如此奇闻本宫是闻所未闻,也不好拿主意,便请诸位都帮着看一看、认一认。”
在坐众人多是好奇的,此刻让她们走她们只怕今儿夜里都要好奇地睡不着,自然满口答应,“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等自然要尽一尽姐妹的情份。”
不消多时,向荆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御花园入口处,身后跟着二人,正是涂夫人和一名年轻女子。
几人还没有走至近前,席间的众人便迫不及待地探头看过去,不等涂夫人到尤听容跟前行礼,席上便已经有人惊呼出声,“天哪!竟真的是她!”
就连池卿环此时都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纵然来人已经叫大片疤痕毁去了近半张脸,但眼角眉梢、神情意态都太熟悉了,却是涂美人无疑。
涂夫人拉着人跪倒在尤听容面前,行了个极为隆重的叩拜大礼,“臣妇携女拜见皇后娘娘,恭请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尤听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