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前后脚走回议政厅,殿内的大臣们已经没了平日里端正肃穆的模样,一个个眼睛通红,满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俨然这一会儿已经大吵过一架了。
几个脾气暴躁的武将这会儿官帽气的撸下来了,头发蓬乱,只差没有拍着桌子大骂狗贼无耻了。
常顺看见尤听容和池卿朗出来,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们都先安静下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二人,勉强收敛了脸上的怒意,起身相迎。
尤听容微微颔首回礼,径直走到首座,吩咐常顺,“给诸位大人上茶。”
不等她坐稳,兵部尚书一把挥开了端茶过来的常顺,火急火燎道:“皇后娘娘,都这会儿了,臣等哪里还顾得上喝茶,您快拿个主意,尽快救陛下于水火之中啊!”
“慌什么?”尤听容落座,兵部尚书不喝,她却是伸手接过了常顺手中的茶,“凡事有利有弊,是危局同样也是机遇。”
尤听容掀开茶盖,袅袅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眸,让她得以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在场众人。
在场众人能坐在这里,都是朝中重臣,更是单允辛信重的人,可即便他们再可靠,他们身边的人却未必同样忠诚可靠。
她命常顺深夜急召大臣入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前线出事了。
陛下遇险的消息迟早要走漏消息,若再叫他们一个个满面愁
容、方寸大乱地回去,更要引的文武百官跟着惶恐不安、人心浮动。
越是危急之时,尤听容越要表现的稳如泰山。
热茶润过口齿,暖过心肺,也让她缓缓定下心,“陛下有意变被动为主动,以身涉险,借着此番围困之机拖住联军主力部队,为南境的大战创造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尤听容放下茶盏,一声轻响过后,她再抬头,眼神中只有一望无际的平静和从容,“陛下的军令已经送抵南境,让大军开赴南苍,全力攻伐,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南苍王城。”
“这会儿,骠骑将军和小公爷已经整肃军容,预备上了。”尤听容说着,浅浅地勾了勾嘴角,俨然是一副十拿九稳的架势。
兵部尚书被说的一愣,一时竟不知道是先问南苍的战事还是先问陛下的安危好。
欧阳矢翎与单允辛私交颇深,闻言眉头紧锁,不赞同道:“陛下是天子,怎可以身犯险?”
工部尚书也劝道:“皇后娘娘,陛下在鹰嘴关多耗一日,危险就多一重,娘娘务必劝陛下三思啊!”
尤听容心中叹气,她倒是巴不得呢,这时候,除非单允辛张了翅膀,否则是想退都退不得。
心里再无奈,面上赞同地点了点头,“二位大人所言在理,这也是陛下的权宜之计。”
“既然边境的大军难以抽身,为了陛下安危
,本宫有意从中央禁军和华南道抽调兵马,助陛下突围。”尤听容的手指点了点桌面,“至于统兵将军……”
尤听容话音未落,欧阳矢翎就第一个起身,“禀皇后娘娘,微臣愿往!”
欧阳矢翎还怕尤听容不放心,当下掷地有声道:“微臣愿立下军令状,如若不能助陛下安全突围,愿以死报国!”
尤听容看向欧阳矢翎,眼露欣慰之色,“将军悍勇,本宫绝不存疑,将军的赤胆忠心,本宫亦是敬佩。”
“可陛下特意任命将军为中央禁军统领正是看中这一点,前线固然要紧,可京师的稳定、后方的安定亦是要紧。为了让前线的将士们安心,大朔国镜之中更是不能出乱子。”这就是回绝了。
欧阳矢翎微微一犹豫,还是觉得单允辛的安危更要紧,又要再请。
尤听容抢先开口,“本宫需要一位久经沙场,对西狄各部和军情部署、地形地貌都了如指掌……”
尤听容这么一说,欧阳矢翎更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了,他的戎马生涯中,有一半都是在西境作战,更是直接统帅过攻城战的。
尤听容又继续道:“这个将军,最好在西狄人心中具有无人可挡的威信,提起他的名号,就足以令敌军将领心生畏惧。”
众人闻言不禁流露思索之色,小声议论着皇后所说是哪位高人。
“娘娘三
思。”欧阳矢翎却是立刻变了脸色,震惊的看向尤听容,旁人不知道,但他却是一听就猜到了。欧阳矢翎没有想到,尤听容竟然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众人闻言齐齐向他看过来,面有疑惑之色。
欧阳矢翎继续道:“皇后娘娘,通敌叛国的董辉可是他的亲儿子,董将军自己都难逃叛国之嫌,娘娘怎能将陛下的安危置于他手?”
听到这里,大家才知道尤听容看中的人选是已经被禁足家中看守起来的董将军,不由得面露诧异。
面对众人的忐忑,尤听容的神情没有丝毫动容,“将军说错了,本宫不是将陛下的安危置于他手,是将董氏一族的安危置于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