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身为日理万机的皇帝,这半日闲却不是好偷的,单允辛度过了一个荒唐的夜晚之后,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枕边的美人还睡着,他却被常顺急哄哄地唤醒来,才下龙床又上案头的,去办政事去了。
等尤听容睡饱了爬起来,伸个懒腰的工夫,听张福客客气气地跟她道:“皇后娘娘,陛下吩咐了,说近日朝政繁忙,乾清宫离坤宁宫虽不算远,但来来去去也是费事。左右二皇子也大了,不如您这段时日索性搬来乾清宫住着,您以为如何?”
尤听容微微一愣,只觉得她一个皇后放着坤宁宫不住,住到皇帝的乾清宫来有些说不过去,随口回道:“本宫是皇后,掌理六宫事务,内宫和嫔妃的大小事都要请示本宫,住在乾清宫多有不便。”
张福有些傻眼,“可、可陛下……”
尤听容想着昨日单允辛也算吃了个饱,想着他国事繁忙只怕也抽不出精神来想那些有的没的,答话道:“陛下既然抽不开身,就安心忙正事,后宫诸事都有本宫呢,让陛下不必挂心。”
张福明显是得了单允辛的死令的,跟在尤听容身后,压
低声音道:“皇后娘娘,陛下待您的心思,您还能不知道吗?万岁爷哪里是担心后宫?分明是舍不得您啊。”
尤听容看着他为难的模样,许是临近分别,她倒真念起了单允辛昔日的好,想着也就这小半个月了,也就如了他的愿。
此后小半个月,尤听容虽然住在乾清宫里,是这天底下离皇帝最近的地方,但白日里都是见不着单允辛人的。
到了夜里,尤听容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自己跟着一道住进乾清宫里。
单允辛显然忙的脚不沾地,别说白日里陪她说说话了,就连晚膳都抽不出空档来配他们母子三人一块用,只有等到夜半三更,尤听容睡梦朦胧之际,才能感觉到身边躺了个熟悉的人。
可想而知,如果她是住在坤宁宫,只怕这小半个月,单允辛连见她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在这样的繁忙之中,时间悄然来到了三月十九,单允辛御驾亲征的日子。
众将士集结于皇宫的大门前,整装待命,而中军元帅天下之主正在乾清宫中整理衣装。
尤听容亲自为他更衣佩剑,她一面给他系上肩甲和胸甲之间串联的皮扣,一边嘱咐
他,“申屠戕为人狡诈,陛下身系天下万民,千万不能有闪失,他不需要赢过千军万马,只要……”
尤听容没有将那不吉利的话说出口,微微抿了抿唇,才继续道:“刀剑无眼,陛下千万珍重。”
单允辛握住尤听容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握了好久,才沉声说了句,“好。”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个字上。
尤听容沉默片刻,看了看天色,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臣妾特意求的,听说有护心甲一说,臣妾命人将平安福刻在了鎏金铁片之上,陛下且带着,也算让臣妾安心。”
单允辛看着她手中红灿灿的荷包,眸底满是柔情,乖顺地当着他的面将香囊贴身放在了心口处。
一旁的常顺缓步上前,低低地唤了一声陛下,这是时候到了。
尤听容主动将手从单允辛的掌心抽出来,轻轻推了推他,“臣妾恭送陛下,祝愿陛下旗开得胜,早日凯旋而归……”
单允辛直勾勾地看着她,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冰冷坚硬的战甲下包裹着浓浓的情意,“等朕回来。”
随着这句话吐露出来,单允辛眼瞳中千丝万缕的情绪
一点点沉静下来,最后恢复了不动如山的坚毅和冷酷。
他深深的看了尤听容一眼,一把拿起由两个太监托举着的重剑,干脆利落的转身,大步离开。
尤听容看着他的背影,呼吸有些乱了,情不自禁的跟了两步才止住脚。
张福没有跟着单允辛离开,而是跟在尤听容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尤听容的神情,唯恐皇后伤心。
他静静地看着,看着尤听容呆愣愣地站在乾清宫的大殿门口,直到远处单允辛一行人的背影看不见了,才轻声道:“皇后娘娘,您今儿起的早,不若再眯一会儿养养神?”
尤听容回头对上了张福担忧的眼神,再看四周,青町和兰影等人更是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好似生怕她会承受不住离别之苦。
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摇了摇头,“陛下不在宫里,本宫更要上心些。”
其实他们确实是多虑了,她还没有到对单允辛恋恋不舍的地步,更逞论离了他就能伤心欲绝这一说。
现在不会,以后不会,永远都不会。
只是即便如此,看着他奔赴未知的命运,自己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尤听容把这归
结于,前世今生她大多数的人生都是围着单允辛打转,现在他突然离开了,自己只不过是有些不自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