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听着单允辛的描述,不禁无声地叹了口气。
作为女人,她心里清楚,影竹和涂二小姐都是无辜受过,丞相夫人之所以对影竹这样看不过眼,除了那不知真假的算命,更多的,她是对自己、对未知的担忧。
不过尤听容作为后来人,知道丞相夫人这一胎生的是涂家大公子,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丞相夫人如愿生了个儿子总该消气了吧,还跟涂二小姐较劲吗?”
单允辛摇了摇头,“丞相夫人彼时可不知道腹中是男是女……”
为了这件事,一向不信佛的丞相夫人可是拜了不少送子观音、烧了不少香。
眼看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影竹先发作了,丞相夫人心中慌乱,借口为影竹祈福去了佛堂,实际求的是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这天底下的事儿就是这么赶巧,丞相夫人从佛堂出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绊了脚,惊了胎,当即就发动了。
丞相夫人这一胎极为凶险,活活生了近两天,听说连夜请了京城里十余个名医进府,几乎是九死一生才熬过去。
与她正相反,影竹却是好命,她的这一胎生的顺顺当当,半个时辰便落了地。
要知
道,影竹才十六岁,这可是头一胎,说出去都算是奇闻了。
“两相对比之下,纵然丞相夫人如愿得了为嫡长子,却依旧对影竹心怀忌惮,觉得是涂二小姐这对母女防了她。”单允辛的声音不急不缓。
“依着丞相夫人的脾气,只怕影竹母女是没有好日子过了,二小姐这才被挤兑到了庄子里去吗?”尤听容追问道。
她心里觉得只怕没有这么简单,以涂丞相的野心和为人,涂家的公子入朝为官,为涂家壮大声势;涂家的女儿们便是用来联络朝野的,几位小姐嫁的无一不是勋贵人家。
算着年纪,涂二小姐议亲的时候正好是涂家大小姐立后,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虽然事出突然,但与她而言,也算合心意了。”单允辛的声音将涂家的秘辛娓娓道来。
按理说,丞相夫人心中堵着一口气,作为曾经的名门小姐、如今的正房太太,她要收拾一个下人出生的姨娘和庶出的小姐,自然多的是法子。
可涂家老夫人却是在此时横插一脚,也许是知道丞相夫人的为人,对影竹母女怀有恻隐之心,加之对法师的命数之说心有忌惮,变借口身边要人伺候,
将影竹母女二人带在身边。
丞相夫人和涂丞相都是一路性子的人,谁拦了她的路、谁给她添了堵,都是不除不肯罢休的。
尤其,是看着自己的仇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过得好好的,自己却奈何不得,这份怨恨不仅不会消解,反而会越来越深。
“别的事丞相夫人动不了手,但涂二小姐的婚姻大事还是该由主母操持的。”单允辛一边说,一边用指头勾着有听容的一缕长发。
“看来这门婚事十分不堪了?”尤听容问道。
“说句不堪都算是小看了丞相夫人,只能说用心险恶之极。”单允辛的剑眉微微往下压了压,“对于二小姐的婚事,丞相夫人可以说是千挑万选了,既要满足了涂丞相笼络朝臣的本心,又要满足自己的私心。”
“得挑一个出身勋贵,但为人奸险,而且这份奸险还不能众所周知,否则涂丞相面子上过不去。”
尤听容接话道:“这倒也不难。”不说别的,京城地界里这样的人也不少。
单允辛点头,“可丞相夫人犹嫌不足,那样的人家,以涂二小姐涂丞相之女、皇后的庶妹这样的身份,嫁过去一个正房嫡妻的身份是少不
了的。”
“丞相夫人怎么能容忍一个贱婢的女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成了正房?”
尤听容抿了抿唇,说到这个份上,她也能猜到丞相夫人会做什么,能让一个女子没有资格被聘为正妻的……无非就是那些女德、女诫里的陈词滥调。
“丞相夫人依着规矩请人入府相看,可围炉煮茶之余,那公子不知怎的迷路,闯进了二小姐的闺房。”
“也是巧的很,二小姐恰巧被下人泼了一身油污,正在沐浴……”
尤听容听的眉头紧皱,面露厌恶之色,丞相夫人好毒的心思,由妻变妾,还彻底毁了二小姐的名节,往后即便嫁入府上也永远抬不起头。
况且为了丞相府的名声,留给二小姐的路就那么几条,要么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没名没份的妾室,要么遁入佛寺了此残身,要么一根白绫吊死全了名节……每一条都是绝路。
单允辛伸触上尤听容的眉,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涂二小姐如何不知道她的打算,朕既然和你说了,自然是涂二小姐没有让她称心如意。”
“涂二小姐性情刚烈,察觉事出不妙,心一横,用簪头砸烂了自己的脸,除了两道三寸有
余、深可见骨的血痕。”
“用此等决绝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