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有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六宫,当即便掀起了不小的动静,各个宫中的贺礼纷至沓来,忙的兰影和向荆两个人都有些转不开身了。
传到了凤仪宫,正是皇后用晚膳的时候,听见信报,当即就搁下了筷子。
一旁帮着布菜的秋弥动作一顿,脸上浮起忧色,心里盘算着如何宽慰劝告。
皇后停了筷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偏头看向了左侧的窗格,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大皇子居住的偏殿,里头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大皇子抱书苦读的侧影。
秋弥本以为皇后会大为恼怒,可不等她开口劝,皇后捻着汤勺,缓缓搅着汤汁,嘴里轻叹一声,“当真是好命。”
“叫喜颦从库房里挑了好的,给宜秋宫送去。”皇后不得不扮演一个贤德体面的皇后。
“娘娘您别担心,这才哪到哪……就算她再能生,咱们大皇子也是绝无异议的嫡长子。”秋弥上前帮着布菜,“再说了,尤氏独占鳌头,四年了,才再度得孕,也算不得能生。”
“估摸着这一胎能否平安还是未知数呢,就是生下来了,她那身子板恐怕也再生不出了……”
秋弥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皇后都听不进去了,现在她把一切都押到了单弋
佽身上,她的富贵荣华、体面尊荣,都在她的儿子身上。
于此同时,庆安宫太后可就没有那么平静了,才听到单允辛重赏宜秋宫的消息,就摔了茶盏,“哀家还以为她多厉害呢,竟由得这个贱人又有了。”
表面骂的是皇后,实则是数落皇后呢。
彩星赶紧上前收拾,彩月则挥手叫不相干的宫人都下去,轻声细语道:“宜秋宫专宠于御前,这是迟早的事,皇后娘娘也没有办法……”
皇太后一口打断,“她怎么会没有办法?威逼利诱、吃里扒外,对自家人是一点不客气,到了外头,就是一副软骨头,由得人在她头顶上撒野。”
皇太后的话说的很难听,收拾瓷片的彩星听着手指头一颤,被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埋下头出去了。
彩月也不好再帮皇后说话了,但她心里清楚,当今天子不比先帝,那是睡觉都睁着眼睛的主,皇后娘娘想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只怕还没下手呢,自己先被揪出来了。
以涂家现在的气候,皇后又不得宠,能做的,只是尽量周全妥帖,不叫人利用了,就已经是不容易了。
彩月给皇太后斟了新茶,“太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性子谨慎、为人稳重,在尤
氏激流勇进的时候,避其锐气也是对的。”
“皇后娘娘名下有嫡长子,又是陛下的结发夫妻,只要不犯错,无错陛下不可废后。”
皇太后脸色难看,显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要说这尤听容也真是邪乎的很,她下毒下毒不成、算计算计不成,但凡对上了尤听容,她就没讨到好处,实在是可气。
就连一贯恭敬孝顺的皇后,都无端端跟自己离了心……
彩月到底是伺候久了的,对皇太后的心思把握的极准,不仅会听皇太后话里的意思,更能听出话外的心意。
皇太后虽然脸色难看,但住了嘴,她就知道,皇太后作为在宫里熬过的,也知道皇后娘娘作为嫔妃的难处,这就有了商量的余地了。
她们做奴才的,也算局外人,看的比纠缠其中的人更为通透。
彩月跪下道:“太后娘娘,奴婢斗胆,依奴婢看,无论如何,皇后娘娘和您、和丞相大人,终究是一家人,闹的再难看,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一家人……合则昌,离则衰。”
皇太后看着彩月忠心耿耿的模样,神色稍缓,点了点头,“哀家何尝不知?”
“你起来吧。”皇太后叹了口气,语气有些阴郁,“就是不看与皇后血脉相连的情
份,单看局势……”
“陛下明摆着要收回涂家的权利,现在涂家的枝叶都被砍了,哀家的丞相弟弟也不比从前,在朝堂上一呼百应。”皇太后端起盏茶,捏起茶盖,轻轻吹了吹,“要想再稳稳当当地扶一个涂家小姐做皇后,是不可能的。”
“现在,哀家也没得选,只能捏住了皇后和大皇子这两枚定胜负的棋。”
“更何况……她毕竟是哀家的亲侄女,是我看着长大的。”皇太后的语气软和下来,“打她骂她,哀家舍得,真要不顾她的性命……哀家对自家人,哪里狠的下这个心?”
彩月看着皇太后悠然品茗的模样,沉默片刻,当即附和道:“太后娘娘心善。”
“奴婢相信……皇后娘娘也只是一时想岔了,终究会晓得,只有自己人才靠得住的。”彩月恰时地给皇太后递了台阶。
皇太后神色略带傲慢地点点头,“她会的。”
“不过……皇后管不了尤氏,哀家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气焰一日胜过一日。”
“依着皇帝现在被她迷的晕头转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