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乳母说话时心跳如擂鼓,头埋的低低的,生怕皇后一个不高兴把她一同处置了。
原本她没想在皇太后跟前出头,还是昨日偶遇了李二饱,受到了李二饱的提点。
李乳母因为醉心花的事认识了李二饱,认为他是个善良的小太监。又因为挨了打去太医院求药被太医院拜高踩低的奴才奚落一番,又是李二饱偷偷给她开了药,对他更加信任。
加之她亲眼瞧着李二饱在太医院混的不错,是个机灵圆滑的人,许多事都会找他拿主意,都没有吃过亏。
昨日听说皇后醒了,她随口说了两句,李二饱听后,断言皇太后必定不会放人。
李乳母没放在心上,觉得左右不干自己的事,谁料李二饱却摇了摇头,说,“皇后娘娘对大皇子何等上心,可太后占着长辈的身份,皇后既不能怨皇太后,又不会生大皇子的气,你说,这口气,皇后会对谁出?”
一句话,说的李乳母惴惴不安,她对皇后手段心有余悸,赶忙请李二饱帮她拿个主意。
可李二饱自知失言,却是不肯说了。
还是李乳母好说歹说,这才将她拉到了无人处,为难道:“这事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咱们做奴才的,最重要的,是要按主子的心意办事,你说话得顺着主子说,自
然得主子的看重,迁怒也迁怒不到你头上。”
“皇后是大皇子的母后,接回来是迟早的事,你要想不被迁怒,便要早早表明了对皇后娘娘的忠心,和皇太后割裂开界限。”李二饱的声音压的很低,神神秘秘的,“倒时候要算帐也就算不到你头上。”
就因为有了李二饱的这番话,李乳母这才在秋弥到庆安宫来接人时大着胆子替皇后娘娘说话。
就在李乳母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的时候,皇后很恨的声音传来,“是……你是被迁怒了,皇太后看不惯的不是你们,是本宫!”
李乳母松了一口气,依旧是跪伏在地上,“皇后娘娘赎罪,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
“继续说,本宫的母后还说了什么?”皇后一双清丽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大殿下这几日在庆安宫究竟过的如何?一字一句都告诉本宫。”
李乳母小心翼翼地抬头,向左右的乳母和婆子们看了看,忍着惧意开了口。
有她起头,另外几个伺候的也不甘示落,你一句我一句,将事情全吐露了。不论是皇太后的气话也好、对大皇子的忽视也好,尤其顺着皇后的心思,说了说大皇子这些天的幸苦和对皇后娘娘的记挂。
直说的皇后气的脸色发青,俨然连自己的伤痛都顾不得了,扶着床杆
强撑着坐起身来,修饰圆润的指甲几乎掐进了金漆里。
秋弥心知不妙,也顾不得规矩了,当即开口让人都退了下去,喊了医女来换药,果然,伤口崩裂出的血沁染了雪白的纱布。
皇后仰头躺在榻上,想着自己付出的一切,再想着父亲和姑母的所作所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苍白的面容上神情极为复杂。
既然亲族不管她的死活,她也不必客气了,涂家的主心骨,也该换一换了。
秋弥踌躇着该说些什么,皇后却先喊了她的名字,“秋弥,坐到本宫身边来。”
一边说着,皇后的手朝着秋弥的方向伸了过来,秋弥赶紧上前握牢了,坐到了床沿上,“奴婢在呢,主子别担心……”
“你告诉本宫,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皇后的声音低沉,手上的力气却很大。
秋弥一惊,连忙道:“娘娘?!”
“你原本是本宫母亲身边的人,本宫今日问你,若只能选一个,谁才是你的认的主子?”皇后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秋弥的脸,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小表情,“是本宫,还是丞相,亦或是……皇太后?”
秋弥眼眶一点点红了,毫不犹豫道:“皇后娘娘,奴婢跟在您身边,已经有十余年了,奴婢早就是您的人了。”
“奴婢如今认的,自然也只有
您一个主子。江慎不在了,您还有奴婢,奴婢愿意为娘娘赴汤蹈火。”
皇后看着秋弥郑重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
“本宫有一事,要交由你去办……”皇后牵着秋弥的手,引导她附耳过来。
只见皇后神色冷漠,嘴唇开合之时吐露的声音很低,可听着的秋弥的眼睛却一点一点地瞪圆了,俨然是震惊到了极点。
——
上书房
时间到了午时,讲课的师傅才下了课,大皇子也终于等来了正午的半个时辰休息用膳的时间,绷了三个半时辰的腰背这会儿才松懈下来。
单弋佽收好书本,端坐在长方卷沿桌前,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之色。
跟在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童壮保正小心翼翼地将食盒里的碗碟一个个取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大皇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