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才递下去,年关一过,涂家个个叫得上名号的朝臣眷属都收到了皇后的节礼,其中意味,虽未说明,但众人皆以领会。
涂丞相权柄松动,甚至用涂家自己人做替死鬼的事之后,涂家表面一团和气,可暗地里,谁没有小心思呢?心动者,自然不在少数。
宜秋宫中,炭炉烧的旺,任凭外头如何大雪纷飞,内殿犹如春日一般温暖,依稀可以闻见清浅的梅花香。
尤听容歪在引枕侧,正由着兰影替她染指甲,向荆从外头进来,抬手遣了一旁伺候的宫人们出去,低声将尤府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涂家的事,自然瞒不过有心留意的涂美人,转个弯的工夫,就递到了尤听容这儿来。
“这消息当真吗?”青町对涂美人的消息总是存了三分警醒。
尤听容倒不怀疑,“涂美人的父亲涂右丞虽然和涂丞相闹的难看,但他毕竟是涂家人,自然有交好的亲属,有他的门道。”
“告诉涂美人,本宫知道了,此事她和涂右丞都不必牵扯进去。”
青町有些紧张,“主子,皇后好端端地笼络起人来了,咱们就由着她吗?别不是打了什么别的主意?”
“这是
她涂家自己的事,咱们可插不上手。”尤听容说着,换了一手递给兰影,“要急,就让涂丞相和皇太后自己着急吧。”
“涂家树大根深,若是由着他们拧成一股绳,反倒是难对付。”
“现在皇后自己起了心思,想越过涂丞相和皇太后自己做主,丞相大人只怕不能答应,皇太后也是不甘居于人后的。”
“都是见着肉就不撒口的,届时咬红了眼,无论谁落了下成,对本宫都是好消息。”尤听容给了向荆一个放心的眼神,“咱们只管以不变应万变。”
向荆眼中一亮,转身出去了。
尤听容则继续琢磨自己的事,许是坐的时间长了,又或是身旁仰躺着的单弋安睡得太香甜了,勾的她都起了些困意,不知不觉地半眯了眼。
青町上前来,帮着多垫了一个软枕给她靠着,又替她将翻绒毯往身前提了提。
尤听容闭目养神,待指尖的动作停了,这才睁眼,目光瞥向自己的手。
尤听容不喜欢太过浓艳的颜色,只染了薄薄的一层嫣粉色,自指尖晕染开来,娇艳自然。
兰影在旁收拾东西,夸赞道:“主子的手真好看,粉色极衬您。”
青町从旁帮腔,
“是呢,主子年轻却是很少穿粉色,前月针线房正好送来了一套金蝶织花的浅桃粉冬装,配上雪貂毛披风,正好合了冰天雪地的美景。”
“明儿,奴婢替您寻出来,陛下见着必定也要夸的。”青町自顾自道。
尤听容只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本宫也不是待字闺中的小姐了……”
她虽然重回二十岁,可前世到底已经有三十有余,又身居高位,想着的都是怎么端庄雍容,桃粉、娇绿这样鲜嫩的颜色,却是不大上身了。
几人说话间,仰躺在暖榻上的单弋安不知何时睁了眼,伸手来抓尤听容的手,掰着母妃的手指头玩。
青町看着抱着尤听容的手不送手的二皇子,笑道:“您瞧,小殿下都觉得爱不释手呢。”
说罢,倾身来问单弋安,“小殿下,您说说,娘娘穿粉色好不好看?”
单弋安不假思索,“好看!”
随着自己一天天长大,脑子也一日比一日清醒起来,注意力从吃喝拉撒里脱离出来,开始更多地关注自己的母妃。
虽然母妃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总是平静和笑容,但他总觉得母妃心中压着重重的石头,没有松泛的时候。
老天开眼
,让母妃再度回来,他希望这一次,所有不好的事都能离他们一家人远远的,不要再有遗憾了。
这一次,他这个做儿子的,应该保护母妃,哄她开心。
虽然单弋安觉得依父皇的性情,根本不需要他们母子上赶着讨好,可既然母妃心有忧虑,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哄一哄父皇啦。
像是抓周礼上,什么都不要,只要父皇;主动伸手要父皇抱抱;给父皇一个“吧唧”的亲吻……这样腻腻歪歪的事,他都做了好几件了。
作为一个两辈子加起来都十四岁的人,单弋安想想都忍不住搓手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样想着,单弋安脑子里不禁设想,若是十四岁的自己再对父皇说这样的话会怎么样呢?不晓得会不会挨打呀?
单弋安赶紧甩掉这些乱糟糟的念头,还是看一看温柔漂亮的母妃吧!
“母妃,最……最……最……好看呀!”单弋安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说着话,单弋安的也精神起来了,手脚划拉地爬到了尤听容的腿上,扶着站起身来,伸手来揪尤听容的衣领。
尤听容由着他小小的力气坐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