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的话重重捶在了满殿朝臣的心上,众人的眼中或带震惊、或是厌恶,射的孔尚书几乎抬不起头,一贯口齿伶俐的人,这一刻却仿佛叫恶鬼掐住了脖子,一个字也不敢说。
尤听容静静地看着他左右为难的模样,体贴道:“这个问题孔尚书若是实在为难,本宫也可换一个。”
说罢,在孔尚书颤抖的眼神之中,尤听容一点余地都没有留,“我朔国国库的银子,怎么会到西狄人的手里?孔尚书,你好大的胆子,通敌叛国,万死难偿!”
孔尚书矢口否认,“微臣没有!”
“那你说,是谁?”尤听容逼近一步,目光却瞥向了一旁面无表情的董瑛,“是谁做出此背义之事?”
董瑛却没有看向殿中,他的目光停留在其父董将军的身上,脸上的表情难得的流露出一丝内疚和躲闪。
董将军搁在桌案上的手紧握成拳,眼中的刀锋直逼向董瑛,唇缝已经压成了笔直的一条线,俨然已经是怒火中烧。
孔尚书亲眼瞧着董家父子之间的对峙,脸上更是绝望。
尤听容却不想让他再思度权衡下去了,凉丝丝道:“孔尚书,通敌叛国乃是十恶不赦之罪,作为主谋……可足以九族连诛,你死了不要紧,你的父母亲族、
妻儿子孙,他们的命能不能保……”
“可全在孔尚书你的一念之间了。”尤听容一边说着,美目幽幽地扫过席位之上已经完全呆愣住的孔夫人,“孔夫人以为呢?”
孔夫人经过尤听容这么一点,终于从惊惶之中回过神来,泪水奔腾而出,当即起身,跟着跪在了孔尚书身边,重重磕头道:“皇上!皇上,我家大人绝对不是主谋啊!他定然是被牵连的……皇上明察啊!”
孔夫人心里知道自己的言语是何等苍白无力,只能重重推搡着身边跪着的孔尚书,“你快说啊!不是你做的!你说啊!”
孔尚书被夫人的哭求声激的嘴皮子都在发颤,脑子里好些糊了浆糊,不知道自己是该如实招供期盼圣上开恩更好,还是寄希望于帮董瑛隐瞒,董家能救他一家老小性命。
孔尚书的犹豫彻底激怒了孔夫人,她的心中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她只知道,若孔尚书不甩脱了主谋的罪责,她可怜的孩子都要遭受诛连。
“你说!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才甘心!?”孔夫人再也按捺不住了,不管不顾地嘶喊道。
孔尚书的脸都被划破了,现场乱成了一团,孔夫人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她的目光在殿内游走一圈,当即膝行上前两
步,“陛下,臣妇愿意招,虽然臣妇对西狄之事一无所知,但臣妇却知道,早在护国将军董将军尚在边关征战驻守之时,孔尚书便与其书信往来甚是密切。”
孔尚书和董瑛的脸色登时全白了,孔尚书尚且是惊讶和释然交接的复杂,董瑛的脸上便只有慌乱和懊悔了。
“一派胡言!”董瑛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
他的反应知会更加惹的孔夫人怨恨,更让她认定,就是董家将他们拖下水的,当即抬手道:“臣妇愿以性命发誓,若臣妇的话有半句作假,便叫臣妇不得好死。”
“孔尚书今时今日做的一切,哪一桩哪一件没有你董家的指使?”
孔夫人唯恐单允辛不信,急切道:“方才华南道冯尚书令的折子里说的明明白白,华南道和地方水师缺斤少两的银子,都进了董将军的腰包。”
“皇上,孔尚书一直在京城当差,他哪里会结识的到西狄王子,反倒……反倒是董将军,在边关多年,焉知究竟和西狄人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董瑛毫不示弱,三两步走到了殿中,“陛下,孔夫人所言皆是莫须有之事,断不可信呀。父亲对陛下、对朔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董将军忠心耿耿,那明威将军呢
?”尤听容突然发问。
董瑛一愣,直直地看向尤听容,尤听容嘴角轻勾,“本宫好像有一件物证忘了呈上来。”
“说起来,这还是图勒格尔王子为了取信本宫,才勉强舍弃给本宫的。”尤听容伸手,从袖口取出一张薄纸,“明威将军瞧一瞧,这上头盖的,是不是你的钤印?”
尤听容手中薄纸只在董瑛眼前晃过,便转递给张福,由张福呈到高台之上的单允辛案前。
“陛下!微臣认罪!”一直紧咬牙关的孔尚书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董瑛自身难保,董将军顾及亲儿子都来不及,怎么会管他的死活呢?
“今日之事,是微臣奉明威将军和嘉嫔之命,为了构陷淑妃娘娘特意设计为之。”
嘉嫔的身子猛然一僵,“一派胡言!”
孔尚书却并没有管顾她,继续道:“微臣、微臣此前确实与董将军交情不浅,冯尚书令所言并未作伪,可微臣只是眼见前线吃紧,架不住与董将军的交情,这才一时糊涂,想着……想着华南道的军费也不急着要,日后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