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后一声令下,殿中的宫人和乳母们齐齐变了脸色,一个个惨白着脸,跪下不住地求饶。
殿外候着的太监们听见皇后吩咐,大步进前来拿人,秋弥微微张了张嘴,想要来劝,然而想着皇后的脾气,只怕是容不下任何对名声不利的把柄,还是没有多说。
倒是有个小个子的乳母挂着将掉未掉的泪珠子,颤着嗓子开口道:“皇后娘娘恕罪,娘娘宽宏仁厚,不舍得皇子受累,今日之事都是奴婢等办事不当心……恳请皇后娘娘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皇子尚小,不妨让奴婢喝了药,再给大皇子喂奶,略微粘些药性想必也可奏效。”
这话说完,秋弥也不禁为她侧目,这乳母最看着胆子小,却是个明白人,开口就说中了关键之处。
对皇后而言,乳母说到底不过是奴才,想杀就杀了。可大皇子这么小离不开乳母的奶,若全杀了,一时半会上哪再去找新的呢?
果然,皇后听罢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总算还有一个机灵的,你便留下来伺候大殿下吧。”
乳母连忙俯身拜下,“皇后娘娘仁慈,奴婢叩谢皇后娘娘恩典!”
大皇子出生不到一天的功夫,入宫的乳母便只留了这一个,宫女们还颤颤巍巍着不敢起身,唯恐下一个
就轮到自己头上。
还是秋弥提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煎药?耽搁了大皇子的病情,仔细你们的皮!”
宫女们这才一窝蜂的退下去,而乳母则紧紧的抱住了大皇子……如同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秋弥瞧着大皇子哭的声音都有些哑了,又看皇后神色冷淡,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到底是皇后千方百计才求来的,宫禁之中母子相依相扶,皇后若一直心存芥蒂,母子之间恐怕会生疏,这对皇后、对涂家,都是大为不利的。
这样想着,秋弥主动从奶娘手中接过大皇子,走到皇后身边轻声道:“皇后娘娘,往后这就是您的亲儿子、咱们宫里独一无二的嫡长子,您抱一抱吧?”
皇后瞧着这个哭娃娃,心中并没有欢喜,但他也知道秋弥的苦心,略一思量还是伸了手接过。
软乎乎的一团到了怀抱里,皇后只觉得无处着力,还是秋弥从旁指导,又小心翼翼的替他扶正了大皇子的头颈。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一个方才乳母、婆子们怎么哄都哄不好的哭娃娃,到了皇后的怀里竟渐渐熄了嚎啕哭声,转为轻轻的抽泣。
秋弥也是面露惊异之色,趁势说道:“皇后娘娘您瞧,大皇子多喜欢你啊!可见是极有缘分的。”
皇后冷
淡的面色稍稍缓和,一只手着力,另伸了一只手轻轻掖了大皇子下巴处的布料,将奶娃娃的脸露了出来。
自孩子出生后,这是皇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去看这个孩子。
新生的小儿瞧着红彤彤、皱巴巴的,活像个猴子,但大皇子的眉眼生得很黑,一看就知道是个漂亮的孩子。
嘉美人的胎照顾得很精心,还未足月,却能长得这般肥肥壮壮的。
瞧着这鼓起来的圆下巴,皇后忍不住拿手轻轻戳了戳。
然而,等皇后正要收回手时,却发现手指上包了一只软乎乎的、藕节一般的小手,真真是像陷在了包子里一样,软的像没有骨头。
皇后有些新奇的看着,那颗不耐烦的心好似稍稍松动了一些。
——
宜秋宫
尤听容一夜好眠,只觉得睡了好长的一觉,整个身子骨都懒散的厉害。
直到殿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青町轻手轻脚的拉开床帐子,“主子,时辰不早了,膳房送来了新鲜的鱼片粥,说是赶着涨潮新捕的河鲜,奴婢服侍您起身用膳吧?”。
尤听容脸色微变,“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话,已经过了辰时了。”青町一边忙活着勾上纱帐,一边回答道。
兰影带着伺候洗漱梳妆的宫女们鱼贯而入。
尤听容精神一振,“
怎么这个时候才叫我?”凤仪宫请安的时辰都要过了。
兰影笑着接话道:“您放心,昨夜凤仪宫大皇子起了高热,听说皇后娘娘一夜没睡,杖杀了好些伺候不经心的乳母,现下还没退烧呢。”
“皇后娘娘传话来,说要照顾大皇子,免了这几日的请安。”
尤听容听着这话,又懒懒的躺了回去,听着殿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声,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昨夜的雨下了一宿,连带着寒气都浮了上来,在这样湿寒的天里,能够窝在温暖干燥的被窝里着,实是一件极舒坦的事。
尤听容想到昨夜的好觉,随口问道:“昨夜青町你点了暖炉吗?”
青町刚想摇头,兰影赶紧拍了拍她肩膀,青町赶紧止住了动作,微笑着回话道:“昨夜雨下的大,奴婢瞅着夜风寒凉,便给主子在榻前燃了一个炭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