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托着那块沾血的铜制腰牌,递到了皇后眼皮子底下。
皇后梗着脖子地望着,呼吸急促,从前清冷高傲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却并未接下。
尤听容贴心地放在她手边的矮桌上,而后还邀功一般地翘起了鞋尖道:“皇后娘娘您瞧,为了取这块腰牌,嫔妾可是连绣鞋都脏了……您可千万要舒心了,才不枉费嫔妾一番心思呀。”
皇后遮掩在宽袖的手已然攥成了拳头,纤长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胸膛熊熊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毁,江慎死,她虽然伤心惋惜,但不至于痛心。
可现在尤听容拿着江慎的腰牌来耀武扬威,无疑是对她明晃晃的践踏,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尤听容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奴才,竟敢瞧不起她?
秋弥实在看不下去了,再度开口道:“宜婕妤,皇后娘娘需要休息,您的话既然说完了,就请回避吧。”
“那嫔妾便先行告退了。”尤听容这才施施然离去。
尤听容的脚步才迈过门槛,就听身后“咚”的一声响。
皇后毫不犹豫地将矮桌上的腰牌扫落,铜制的腰牌撞在不远的屏风上,反弹落在木地板上,微微弹起两下,而后安安静静地躺着。
秋弥轻轻拍着皇后的后背,安慰道:“皇后娘娘,您莫要伤心了,江总管对您忠心耿耿,为了您赴死,是他心甘情愿的……”
不料,皇后立刻反驳道:“他是被尤听容害死的!是他技不如人,这才走了
绝路!”与本宫何干?
秋弥一愣,半晌才呐呐地说了句,“皇后娘娘说的是。”可她心里却不免胆寒。
说到底,江慎并非没有活路,至少不是非死不可,是皇后娘娘一时的退让和犹豫,这才彻底斩断了江慎的活路。
“他死了,尤听容却活的好好的,甚至于,还能用他的死来嘲笑本宫,向本宫耀武扬威。”皇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之所以死,是因为他自己的无能。”
秋弥没有再说话了,垂下眼,专心地替皇后娘娘捶着肩膀。
皇后抓着桌沿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咬牙切齿道:“本宫绝不会让你得意,本宫且等着你来日痛哭流涕的时候……”
这一刻,皇后心中积郁着的伤心、被当庭数落的难堪和被尤听容挑衅的愤恨,好似都找到了宣泄口。
她没错,错的是尤听容,是尤听容的蛇蝎心肠害死了江慎。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尤听容知道,她是不容触犯的皇后,要尤听容悔不当初。
皇后的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她转头看向秋弥,“上回在京师行刺的南苍人都抓着了吗?”
秋弥手中的动作不停,“还有一个领头人流窜逃走了,龙虎军现在还在找。”
她隐隐猜到了皇后的意图,忠心劝解道:“皇后娘娘,此事事关重大,咱们万万不能牵扯进去呀!”
“而且九重宫门一锁,即便南苍人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进皇宫来报复宜婕妤……”
“你懂什么?本宫自有
成算。”皇后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自说自话,“谁说本宫要借南苍人杀她?”
秋弥不解道:“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她杀了本宫的奴才就如此得意,本宫要杀了她全家,才算小小回敬一二。”皇后语气森寒。
“尤氏救驾有功,搅和了南苍的大事,害的他狼狈逃窜,他对尤氏恨之入骨,尤听容在宫墙内他杀不了,因而迁怒了她的亲族……有什么奇怪的?”
“皇后娘娘,丞相大人不会答应的。”秋弥竭力劝告,试图让皇后打消这个念头。
“那就不要让父亲知道!”皇后的语气不容置疑,她是皇后,多的是人想讨好攀附她的,不愁没有人卖命。
“你亲自出宫一趟,秘密把事办了。”在秋弥无奈点头之后,皇后低声提醒道:“记得,事成之后把屁股擦干净了。”
“皇后娘娘放心,都是涂家的亲信,这样的事,没有人敢不要命捅出去。”
听了这话,皇后才露出一丝笑意,“本宫是皇宫的女主人,不宜离席太久,回大殿吧。”
秋弥的目光落在地板上安静躺着的腰牌上,轻声问道:“这东西……”
皇后没有犹豫,“江慎那边,你帮着收敛了尸首,然后一道烧了吧。”
吩咐完了,皇后抬脚出去了,此时她的心里,想的都是如何从尤听容那扳回一城。
——
宴会结束,回了宜秋宫,伺候尤听容擦手洁面的间隙,兰影低声提醒道:“主子,皇后娘娘只怕不会善罢
甘休,您得当心些。”
“我知道。”尤听容点头,“依皇后的性子,不让我血债血偿必然是不会舒心的。”
“那怎么办?”青町紧张起来。
“宫中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