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明明看出了宴会背后的麻烦,却一反常态,没有耍嘴皮子推脱,从容答应。
她的爽快应承显然令皇后和太后大失所望,好戏落空的皇后笑容冷淡下来。
皇太后老谋深算,只是意外地挑眉,“那便幸苦宜婕妤了。”
“嫔妾奉旨协理宫务,这本是嫔妾的份内之事,当不得太后娘娘一声幸苦。”尤听容毫不客气地将职权一口应下,而后施施然坐下。
太后既然放了权下来,可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了。
宫廷宴饮繁缛至极,虽然说是欢宴,可稍有不慎就是开罪文武百官。
菜肴的制定要依照着官员的品级和规矩,而食材的采购把关,几乎就要调动内宫局上上下下的采买,涉及宫外诸多农庄、蓄兽庄,牵一发而动全身。
请帖的发放和坐席的排布,也是稍有疏忽就得罪人的差事,若是皇后主理,身份在这压着,不如意的未必敢说,但换了家世不高的宜婕妤,保不齐有多少幺蛾子。
就是她再能干,置办齐了,等到宴饮上,不同身份的人还得安排对应的餐具器皿,开席摆盘的规矩,准备助兴的歌舞、百戏等等,一场下来,至少要动用数千宫人伺候,最容易出错。
皇后自小学习如何为后,入了宫,
还得有经验丰富的嬷嬷、管事一同协理,这样的宴会,至少也得提前一个月张罗,何况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尤听容?
五天的时间,本该是她名声扫地的倒计时。
这样一出热热闹闹的大戏之后,众人各自回宫,尤听容才进了宜秋宫的内殿,兰影就挥手叫宫人都退了下去。
“主子,这宴席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后才给您五天的时间准备,根本就是刻意为难咱们!”兰影满脸的焦急之色,她是在宫里待久了的,知道其中厉害。
青町也有些慌,“主子,这可怎么办呐?”
尤听容却不急,她若真是才出深闺的女子这会儿只怕要急哭了,可上辈子她可是协领六宫事务的淑妃,这些事都是她啃过的硬骨头,如今再试,早就熟门熟路了。
“事在人为,无需乱了手脚。”尤听容还饶有兴致地叫外头先摆膳。
青町急的冒火,“主子,都这会儿了,还是先想想这事究竟如何个章程,您吃的您,奴婢先去办着,两不耽搁。”
“在宫里,人通才能事成,光咱们主事的急没用,得办事的上心才要紧。”尤听容安抚道。
“午膳后,向荆你去请内宫局张总管来一趟。”尤听容又转头看向青町,“你去一趟乾清宫,请
常大总管来。”
刻意嘱咐兰影道:“记着,先请张总管进来,而后再让常顺露面。”
兰影一听就懂了尤听容的意思,笑着答应,“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卡准了时辰。”
用过了午膳,尤听容握着书卷临窗翻阅,兰影端了清茶轻手轻脚放在尤听容手边,而后站在身旁帮着打扇。
很快,向荆就带着张总管进来拜见,“奴才拜见宜婕妤,请宜婕妤安。”
“起来吧。”尤听容分神抬眼,粗略打量了一眼。
张总管约莫四十不到,皮肤白净,嘴角眉梢都是细细的笑褶子,可见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角色,乍一看是个好脾气的。
但宫里多的是当面笑脸,背后使坏的,皇太后既然敢把事交给她,内宫局里必然打过招呼,不说帮她出力了,恐怕还要拖后腿来献媚讨好皇后和太后。
果不其然,张总管微微弓着身子,一脸的笑容装傻道:“不知宜婕妤召见奴才,有何吩咐?”
尤听容直截了当道:“太后回宫,预备遍邀群臣同贺,将此事交于我,宴席向来事内宫局挑大梁,我便只能来向张总管讨教来了。”
张总管立刻面露难色,“宜婕妤,您的吩咐,奴才哪敢不应,可……”
“可宫中诸事繁杂
,后宫里两位得孕的主子又正是要紧的时候,奴才、奴才实在是有心无力呀。”
张总管推脱完了,见尤听容含笑不语,还拿皇后做筏子,“您有所不知,往常宫宴内宫局虽然是办事的,可皇后娘娘都是派了底下得力的秋弥姑姑和江总管来督事,办的极了,亲自上阵也是常事。”
“您这……奴才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张总管一副委屈模样。
这一番话说下来,在情在理,张总管内宫局大总管的身份又摆在这,除了皇后这样的,哪个嫔妃都得给他唬住了。
但尤听容是见惯了风浪的,手中的书页翻过一张,似笑非笑道:“张总管的意思,是要我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内宫局才肯出面?”
张总管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宜婕妤冤枉呀!奴才只是奴才,向来是听吩咐办事,哪敢做这个主……”
“张总管这么说,看来确实是我不通情理了。”尤听容书目一合,看似妥协,“那这是我就只好勉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