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风雨淅沥,昭示着春日已逝,正是入夏时节。
卯时将过,眼瞅着早朝的时候都要误了,常顺急的跳脚,计量着是否要去通报取消早朝,这可是陛下登基后头一回,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昨夜寝殿内折腾到了后半夜,单允辛才叫了水进去,亲手替宜婕妤擦洗身子,喂了碗燕窝,忙活到丑时三刻才将将睡下。
按道理,就是地里的牛也没有这样连轴转的,但单允辛没吩咐,常顺不敢做陛下的主。
掐着点,单允辛大步从寝殿出来,手上利索地系着中衣的衣带子,“快,不必用早膳了,替朕更衣。”
今日是一月一次的正朝会,他不能不去。
常顺赶紧招呼了小太监们一拥而上,有条不紊地替单允辛穿上朝服、朝冠。
伺候洗漱的宫人见缝插针地替单允辛草草整理的面容,必得让陛下齐整威严。
最后是常顺亲手替单允辛收紧了朝冠的系带,快眼一扫,确认一切无虞,“陛下,銮驾已经在外候着了。”
单允辛长腿一迈,守在门帘处的宫女立刻掀了门帘,雨后湿润的夏风穿堂而入,叫单允辛精神一振。
出了正殿,单允辛看清了院中的景象,那两株开到极盛的海棠骤遇风雨,铺了满地的落花,当真是身过留香。
“燕子呢喃,景色乍长春昼。睹万园,万花如绣。”单允辛看着着雨后的海棠,勾
唇一笑,“海棠经雨……胭脂透。”
常顺心领意会,陛下从前可不是爱念这些酸诗长词的,更不是会怜花爱景之人。
金口玉言夸的,与其说是这生机娇艳的海棠,不如说,是殿内那千娇百媚的胭脂美人。
“一会儿你亲自去一趟凤仪宫,宜婕妤身子不适,需得将养个两三天。”
单允辛眼神微沉,“朕不想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常顺点头,“奴才遵旨。”
单允辛这才上了銮驾,催着轿夫一路疾行,这才赶着点坐上了宣政殿的金鸾龙椅。
——
宜秋宫
眼瞅着早膳的时间都过了,寝殿内还没有动静,膳房送来的缮食都在小炉上热了两道了。
看缮的小宫女低声请示,“青町姐姐,这鸡丝燕麦粥烧了几道了,有些稠了,只怕主子吃不惯。”
青町却知道,尤听容不是这么计较的,“一会我来,你且把炉子的火调小些……”
正说着呢,膳房又来人了,青町转眼看去,穿的是茶色衣裳,这是膳房里饭局分管事的太监。
这管事后头跟着四位灰袍小太监,舔着笑脸道:“青町姑娘,敢问宜婕妤可用过缮了么?”
青町回报以笑容,点头致礼,“方管事,昨夜骤雨,主子不甚受了风,头疼的厉害,此时还起不来身呢。”
“不知方管事一大早来,所为何事?”青町扫了眼小太监们手里拎着的食盒
。
方管事闻言长出一口气,“还不是这些没眼色的小奴才,办差不当心,给宜婕妤的膳点都送岔了,我赶紧送了新的来。”
“刚出锅正热乎呢,待宜婕妤起身了,正好合适。”方管事嘿嘿一笑,一脸的憨厚。
抬手招呼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们,“快,给宜婕妤将膳点送进去。”
青町心知肚明,这是方管事的托词罢了,宜秋宫往日的膳食都是这样的规格,不会有错。
“劳烦方管事走一趟。”青町嘴上还是配合的,让小宫女带人进去。
待人都进了屋里,方管事悄悄将青町拉到廊下,低声道:“青町姑娘,您行行好,咱们都是按规矩办事的,往后膳房送的东西,宜婕妤若是不喜欢、吃不惯,只管说一声,奴才断断没有二话。”
“只……只求青町姑娘,念在咱们都是当差的苦命人的份上,能帮着在宜婕妤面前美言几句……”方管事一脸的苦哈哈。
青町却是云里雾里,主子何曾抱怨过膳房?
“等等等等……方管事,您何出此言呐?”青町赶紧追问,“我没听主子说起过对菜点的不满呐?”
“要是跟青町姑娘你说就好了!”方管事唉声叹气,“你可得帮咱们劝着些,宜婕妤哪里不合口味、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只管开口,可千万不要当闲话家常跟陛下提起呀!”
“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受
不起呀!”方管事拍着大腿连连叫苦。
“这……”青町无言以对,陛下一贯是和尤听容独处的,二人闺房之内说了什么她哪里晓得,追问道:“可主子也没说哪个不合心呀,可是发生了什么么?”
“你是不知道,昨日酒局奉命送了春桃酿,今早就被罚去了刷恭桶了,这是常大总管亲口传的令,咱们冤呐!”
方管事一大早就被这个消息炸醒了,吓的他立刻滚进了灶房,亲自上阵,做了早膳巴巴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