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正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喝水的杯子是黑釉桑叶盏,杯内底部金黄的桑叶叶脉完整、色彩浓烈,是难得的佳品,皇家御用。
在倒上清水后,杯底的桑叶图案就似浮在水面上一般,随着水的晃动而浮动,趣味盎然。
尤听容起初也以为单允辛来此是临时起意,看着手中的价值不菲的杯盏,也就猜到了,这座庄子名义上是薛善利的,实际的所有者应当是单允辛。
单允辛瞧着是游玩赏乐,实际另有盘算。
他忙起来了,又是在宫外,不像宫中人多眼杂,有些事尤听容也可趁机张罗起来了。
“你只记着,此事必不可走露了消息。”尤听容嘱咐他,“除了咱们几个,就是父亲和祖母也要瞒住了。”
尤廷青点头,“阿姐放心,父亲这几日都不会归家。”
“三姨娘最会拿捏父亲,父亲常光顾那家青楼里有一位极钦慕的姑娘,三姨娘出了重金,让那姑娘将父亲缠紧了,这几日父亲忙着带人游乐呢。”尤廷青贴心地为尤听容解释。
“再过些时日,府上就会来一位贵客,届时我会想办法再出来。”
尤听容点头,收拢了三姨娘,尤家的许多事,特别是尤贵泰的一举一动就都在掌控之中了,许多事便可防范于未然,免得事情闹的不可收拾了尤听容才知晓。
“三姨娘保证了,只要人进了尤府,谅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跳出她的眼皮子。”尤廷青道:
“还是阿姐厉害,能让三姨娘俯首帖耳,全力筹谋。”
“她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能获得更多,才能让顺宝林稳稳当当地。”尤听容轻笑。
“而有些事只要开了头了,压上台的赌注,就不可能再收回来……她别无他选。”
尤听容在信中说的明白,这事办成了,她就提拔尤听娇做才人,三姨娘为了女儿,才能心甘情愿地铤而走险。
对付心机深沉之人,恰好得用更加阴狠不要脸面的人。
——
三月里的京城最是热闹,三年一次的科考一连九日,今日恰好是最后一日,京城挤满了应考的举子们,在紧张的考试之后,整个京城都放松了下来,连国子监都放了假。
举子们放歌纵酒,酒楼楚馆也迎来了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江上的花船通宵欢歌,沿街的灯火也亮堂了一整夜。
单允辛既然带了尤听容出宫,这个热闹自然是要凑的,捎带上尤廷青,一行人坐了马车往城中心去了。
这时候的京城,茶室、和酒楼是最热闹的,举子们聚在一起谈论时事政局、吟诗作赋,单允辛也是打着体察民情的心思。
读书人是皇帝管理天下的触手,皇帝通过科考可以引导读书人忠君明理,但读书人的声音里也体现着地方的弊病、民间的风向,这样的机会,单允辛自然不会错过。
朝廷里斗的厉害,他需要能为自己所用的人。
马车在闹市中停下,还是华国公府小公爷
华进的茶楼,来来往往的客人热闹的不得了。
尤听容为了避嫌,带了轻纱围帽,遮挡了面容,尤廷青体贴地扶了她下车。
小公爷华进亲自出来迎接,“我特意叫人留了顶楼的雅间,可饱览沿街风光,又看的到大堂的表演,最适合解闷了。”
尤听容一行人在华进的带领下进了茶楼,侍卫们分散开来,一行跟随主子,一行则隐于人群之中。
在攒动的人群之中,隐隐有几个打扮不起眼的人跟着动了,侍卫的眼神瞥过去,那人又和街边的商户讨价还价起来,买了东西离去。
侍卫握上刀柄的手这才稍稍松了松,眼神警惕地在人群中扫视。
顺着楼梯上去,常顺上前推开门扉,还是上回那个厢房,装置摆放奢华贴心。
单允辛站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外头的喧闹声隐隐约约传进来,听不真切。
单允辛目力很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着街道繁华纷杂的景象,还能注意到街上的异族商人多了些。
华进站到了单允辛身边,注意到陛下的视线,开口道:“随着两国和谈,协定通商的消息一放出去,京城多了许多外邦人。”
“以交流止战戈,陛下此举不费一兵一卒,便可稳定两国边境动荡。”华进正经不过两句话,就压低声音道:“微臣听说,京城最大的青楼妙来居里,都多了一双如花似玉的西狄姐妹花。”
“那个舞姿呀,端的是妖娆……”华进边说边
悄咪咪地瞥向坐在桌前的尤听容,陛下叫宜美人训得服服帖帖的,他可要让宜美人晓得,天底下的女人多着呢,给她点危机感。
单允辛好不容易将人哄高兴了,可不想横生事端,打断道:“朕让你体察民情,你就是这么体察的?”
华进不说话了,轻咳了两声,“这不是西狄的使团也快进京了么,来了朔国的富庶之地,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