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作为皇宫三大殿之一,为天子理政、内臣参议之所,轴对称木制殿宇恢弘气魄,建于高五米的雕栏环绕汉白玉石基之上,初春凉风冷峭,愈发给人高处不胜寒之感。
殿前矗立着身姿挺拔的金甲护卫,个个神情肃穆、重甲护身,可见守卫森严,亦彰显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侧殿书法的采光绝佳,日落的余晖透过轻薄的纱窗正好打在皇帝的书案上,留下柔和的菱花形光斑,可惜这样温暖惬意的暖光丝毫不能缓和殿内的气氛。
单允辛一身玄黑宽袖直裾坐于楠木案前,左右两肩上各有金织团龙图案,腰带则是红黑相间的回龙纹,略沉厚的料子衬得他有些沉稳凝重。
站在一旁的常顺维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身子骨都好似被定住了,一动不动地等着单允辛发话,只觉的陛下此时的脸色比身上的玄袍还黑。
他揣着木匣子搁在了单允辛的案头,眼睁睁看着陛下开锁、打开盖子,然后看着里头一样不少的东西,愣
神许久。
匣子底部铺着明黄的绸布,一对龙凤浮雕金樽酒杯并放着,另有黄金烛台一对,上边还有干涸的烛泪,红的浓烈而刺眼。
比单允辛送的还多了一样,那个被单允辛贴身放着的荷包被端端正正地放在最上头。
单允辛伸手拿出来,抽开口绳,里头静悄悄地躺着一枚莹润的白玉印章,是单允辛亲手放进去的私印。
常顺因为陛下长时间的沉默不语浑身紧绷,克制地咽了咽口水,想着说些什么。
“是她亲手交给你的?”单允辛的语气淡淡的,低头的动作让他的脸沉在阴影之中,垂眼更让常顺看不透喜怒。
常顺老实答话:“是,宜才人说……她留着无用,请奴才物归原主……”
单允辛目光微动,一声冷笑自鼻腔里哼出,似乎是自言自语,“无用……朕给的留着无用。”别的倒是宝贝的很,扔了舍不得,还巴巴地带着进了宫来了。
常顺为了交差,将在宜秋宫看到的全倒豆子一般说了。
荷包是私密
之物,非亲非故根本不会送,又是入宫了用不上了,常顺一说,单允辛就知道尤听容绣了那样许多,要送给池家女眷做见面礼,难为她还当宝贝似的收着。
“她都送了池才人?”单允辛将口绳抽紧,仔细地打了个活结,状似无意问道。
“回皇上话,连着匣子一块送了,只留了一个……说是没做完……”常顺话里稍微斟酌了一会儿。
单允辛却是一下就听出来他的意思,抬眼看他,“上头绣的什么花样?”
常顺犹犹豫豫,“奴才也只是粗扫了一眼,似乎是一枝并蒂莲花,奴才眼拙,许是看差了也说不准。”
常顺圆滑,就是看清了也得说没看清,一则陛下不喜旁人窥探宜才人,二则他惯来不把话说满,陛下若是心里在意,自然会去核实。
单允辛墨瞳凛然,剑眉锋锐,身上沉戾的气息叫常顺禁不住后脊背发凉。
单允辛拿着荷包的手攥紧了,两只亲近缱绻的鸳鸯鸟儿紧紧依偎在一起,针脚有些松散,不过
是尤听容帮着池卿环补救了几针,他尚且当定情物一般贴身收着。
可想尤听容本来要送出的并蒂莲又废了多少心思。
单允辛甚至能想象到,尤听容在闺房里,恬静娴雅地倚靠着,素手穿针、翻腕引线,与他梦中的淑妃一般无二。
只是她的心里,是否已经让池卿朗将自己取而代之?
不过才见了几面,便念念不忘至今?
坚硬的印章膈地掌心酸痛,他巴巴的送出去的东西,却被人当作“无用之物”,完璧归赵。
单允辛看着匣子里鲜红的烛泪,刺眼极了,原本满心的餍足和暗喜,顷刻之间被郁气堵了胸口。
他虽寄人篱下,但自小事事出挑要强,从不肯落于人下,从来没有他无法击溃的人,还未偿此等挫败。
龙凤烛,大红袍,合卺酒,并后位同许于尤听容。
已经是单允辛为求其真心的诚意之举,这还是念着尤听容想要,深思熟虑之后才谨慎许诺。
单允辛怒火翻涌,也不想再看,将匣子重重盖上,“
啪”的一声脆响。
常顺肩膀跟着一抖,看着单允辛豁然起身,抬手就要将手里的荷包扔进炉中,赶紧拦着,“陛下息怒!”
单允辛动作一顿,常顺立刻确定了,陛下气归气,可舍不得也是真舍不得,否则哪里会听自己劝,这是要找个台阶下呢。
常顺脑筋转的快,一下子找到症结所在,“陛下,依奴才愚见,此事并非全在宜才人,与陛下未必没有缘故。”
“你说。”单允辛说要扔,可一没把印章取出来,二手上还攥的紧紧的。
“回禀陛下,这东西固然是好的,可荷包却是池才人送的,宜才人又是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