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夫人的心跳如擂鼓,见此情景好险才收住了惊呼,满脸的慌乱,甚至连行礼都忘了。
还是身边的夫人好心提点道:“池夫人,陛下面前,你这是怎么了?”
池夫人这才迷迷瞪瞪地跪下,嘴里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的视线正对着软榻,玄色的龙袍边缘,露出了一截烟碧色百褶伞裙,池夫人重重地合了眼,胸中的郁气好久才吐出来。
皇后本来也在往软榻上探头看,鼻端闻到了掩藏在香味里的血腥味,定睛一看,地上竟有零星几点的血迹。
顺着一瞧,单允辛的袖子已经被血染透了。
“陛下!您的手流血了!”皇后惊慌地想上前看一看单允辛的伤势。
皇后的靠近惊到了躲在黑暗里的尤听容,她怕极了皇后一把掀开龙袍,让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想想别人会怎么说?
只会说尤家大小姐是如何不知检点,如何魅惑君上。认定她与池卿朗定了亲却还要伺机勾引圣上,是一个水性杨花、攀龙附凤的女子。
如今这幅情景,她是否完璧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都会认定她已经与单允辛有了首尾。
她要如何见人?又将面对何种境
况?
而且……而且池夫人就在她面前。
她自己也就罢了,还要牵连池家……池家乃书香世家,满门清贵。池卿朗才升的四品官,池夫人更是京中夫人圈里的体面人,向来以夫妻和睦、儿女争气、和气温淑在夫人堆里都是被人羡慕恭维的。
单允辛抬手甩开她,不许皇后近身,平静道:“是朕酒后失仪,行事冒失所致,不怪别人。”
单允辛头疼欲裂,一只手轻轻隔着龙袍落在尤听容身上,安抚衣服下轻轻颤抖的人。
单允辛回转过身来,眉心微蹙,露出些被打扰的不耐烦。
他的冷峻极具锋芒,轮廓深邃,长眉顺滑又不失锋芒。此刻的黑沉幽暗的眼瞳定定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人们,透露出的只有居高临下的冷酷。
在场的夫人眼看着陛下脸上都被挠了一道血印子,手臂又被划了那么大一个口子,哪里还再看,齐齐埋下头去。
皇后本来只以为是一个意外,现在却对榻上的人升起了敌意,凭借陛下的身手,怎会被轻易伤到?更何况,陛下竟当着命妇们的面将罪责全部归咎于自己,可见对此人是满意的。
“陛下龙体何等尊贵?此人
竟敢放肆到刺伤龙体,来人,拖出去,即刻杖杀!”皇后心中怒火翻腾。
可这一切都被单允辛目空一切的冷漠打断了,“滚出去。”
皇后咬着牙关,震惊地看着单允辛,入宫多年,单允辛对她一向敬重。今日她不过是关心龙体,却被他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不客气的叱赶。
皇后理所当然地把错误归咎于躲在榻上的那个小贱人,但也顾忌着身份和在场的命妇们,只能恨恨地闭了闭眼,“臣妾遵旨。”
可董才人却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陛下,臣妾闻着着屋里的味道似乎不大对劲,只怕是有歹人算计,还是请了太医来瞧一瞧吧?”
皇后眼神狠厉地瞥过去,“陛下说让出去,董才人是听不懂吗?”
“皇后娘娘冤枉,嫔妾都是为了陛下的龙体呀!”董才人知道皇后心里有鬼,刺道:“更何况,宫里要多一位新妹妹了,总归是要见面的,日后皇后也好安置。”
“陛下恕罪,奴才来晚了!”
常顺来的及时,身后带着的就是太医院的肖院使,“时辰不早了,含元殿那边还等着皇后娘娘主持大局呢,陛下龙体欠安,奴才请了肖院使
来请脉,这里有奴才在,皇后娘娘和董才人都尽可放心了。”
常顺说着话,不由分说地一抬手,虽是奴才,但他的话素来就是皇帝的意思。
众人屏息垂首跟着皇后退了出去,池夫人坠在后面,频频回首,心慌意乱。
以至于在跨过门槛时一时不慎绊了脚,身边的董才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贴心地扶了她一把,“池夫人担心脚下呀。”
池夫人茫然地偏头看了眼董才人,清楚地看到了董才人眼里的刺探和算计,脑子一激灵,直觉得自己这只手好像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慌忙避开眼,“多谢才人。”
身后常顺眼疾手快关了殿门,众位夫人们这才松了口气,谁能想到,只不过来凑个热闹,竟然撞破了陛下的好事。
大伙还没回过神来呢,就听董才人笑道:“池夫人怎么突然到暖阁来了?莫不是来寻人的?”
众人好奇地转过头看,是呢,池夫人不是和她们一道,而是后边才匆匆闯进来的。
“我瞧着池夫人一直盯着地上的衣裳,难道恰好认识伴驾之人?”董才人语调轻巧,话里带着笑意,好似只是无心一问。
可那双眼睛却紧盯着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