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行色匆匆回了尤府,正赶上三姨娘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
“哟,大小姐回来了。”
三姨娘被老太太罚抄女则,脸色有些憔悴,眼神却精神。
尤听容心里装着事,本不想和她多做纠缠,绕开她打算回房。
“看来大小姐没见着相见的人?”三姨娘却是不吐不快,尤听容去做什么了,三姨娘心知肚明。
“三姨娘还是没长教训。”尤听容甩开她的手,“没学会不该管的事别管,不该说的话少说。”
三姨娘挑高了眉梢,本欲生气,想到了什么转为得意,笑道:“大小姐教训的是。”
“我受教了,反倒是大小姐,依然我行我素。”三姨娘昂着头挡在尤听容面前,“大小姐还不知道呢,二小姐晋封了御女,还得了个好封号。”
尤听容心中一动,“封的什么号?”
“封的‘顺’字。”三姨娘笑容更盛。
尤听容有些忍俊不禁,“那就恭喜二妹妹得了个好封号,三姨娘你就等着享福吧!”
说完,尤听容拂袖而去,将满脸疑惑的三姨娘留在身后。
可笑极了,“顺”,是告诫尤听娇要顺天应人、恭顺服从,她竟还觉得好?
“青町,快把那套棋具找出来
给我看看。”
青町还没从二小姐晋位的消息里回过神来,被尤听容又喊了声,才手脚麻利地从最顶上的柜子里把东西翻出来。
尤听容把盒子打开,棋罐自扔到一边,吃力地将棋盘取出。
这块棋盘为揪木所制作,将揪木侧立,做出三百二十四个方格,严格遵照纹理拼合粘连后,裱框、上漆、标线。幸而尤贵泰不懂,只知道棋子瑰丽,便没有细看这不起眼的棋盘。
尤听容探着手指摸索着底部,感受到了明显的凹凸不平。
一颗心沉了下去,将棋盘掀翻过来。
果然,在左下角有个刻凿的印记,红色的血痕已经渗透木纹,痕迹粗糙、刀锋潦草,绝非工匠之笔。
“怀汜”二字,是单允辛的字,意为心怀江海。
这是单允辛年少时亲手所刻,这块棋盘本是先帝所赐,对生母早夭独木难支的单允辛意义非常。
可没多久,备受先帝喜爱的三皇子仗着得势,向单允辛讨要此物,先帝禁不住央求松口答应。
单允辛却拿着小刀将“怀汜”二字刻在底面,因为太用力,刀锋划破了手掌,鲜血浸染,毁了这块价值连城的侧揪木棋盘。
彼时,单允辛执着她的手,带着她抚
摸着这粗糙的印记。
灯烛辉煌的乾清宫,单允辛紧贴着她的脸颊,矜贵冷漠的侧颜因为低哑的声线,平白添了些伤怀落寞。
平日里尊贵无匹的帝王,在那一刻离她这样近,近到让她竟然误以为自己可以走进他的心。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前世自己只看得到他的失意,便心疼极了。全然没有看出,单允辛此人,他心爱的东西,如果得不到,情愿毁掉。
单允辛为何要赏给她?
尤听容想起那根簪子,寒风侵肌,只觉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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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秋宫
尤听娇才受了晋封礼,从皇后处回来。
穿着御女的吉服,尤听娇坐到镜前,喜不自胜地欣赏髻上的头冠,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欢喜。
巧心畏怯地出现在门口,动作僵硬地蹭到近前。
尤听娇正得意呢,见不得她这样晦气的模样,斥道:“摆着这幅死人样子作甚?”
巧心头都没抬,紧张地说:“主子,董宝林请您过去。”
尤听娇心里咯噔,面上浮起畏惧,眼神慌乱。扫到了镜中的自己,想起她已经是御女了,强撑着道:“说我身子不适,先歇下了。”
“顺御女哪根筋不舒坦?”
董宝林
的声音仅仅隔了一道帘子,听在尤听娇耳朵里如同催命一般,那点底气漏了个干净,只能恶狠狠瞪了眼巧心。
“嫔妾请宝林安。”尤听娇只能老老实实出去请安。
董宝林坐在主位上,头上满满当当的一套赤金烧蓝头面,昭显着不俗的出身。
浓妆之下,脸颊饱满下巴纤尖,妩媚的一双眼被丹红挑出细细的眼尾,此时傲慢的看过来更显咄咄逼人。
“顺御女身份变了,不晓得在我这学的规矩还记得么?”董宝林笑的不怀好意。
“嫔妾不敢忘。”尤听娇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那就好,听闻顺御女弹得一手好琵琶,乾清宫昨夜可以响了半宿的琵琶,可见顺御女有一双巧手呀!”董宝林百无聊赖地端详着自己的手。
尤听娇一颗心都吊在半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说是召幸,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