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之内,火焰肆虐,将夜色映照得如同白昼。
林怀景与诗柳,两位身影在熊熊火光中显得渺小而无助,前有密如飞蝗的箭矢,后是烈焰构成的无尽火海,仿佛置身绝境,退无可退。
但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林怀景心头却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眼前的困境曾在某处预演过,只待今日重现。
他紧拥着诗柳,目光在狭小的佛堂内急切探寻逃生之路,而四周火舌乱舞,带火的箭矢不时呼啸穿梭,每一道都像是地府判官的笔,绝情而冷酷。
忽然,林怀景脑中闪现一幕画面:四周被水环绕,自己身处水中,指挥着水流按照心意变化万千。
“水之试炼?”
他恍然大悟,难怪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与那龙虎山中的水之考验何其相似。唯一的变数,便是此刻围困他们的,由水化作了火。
既然曾经能驾驭水流,区区火焰又何足挂齿?更何况,他如今的修为早已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
林怀景将诗柳护在身后,双手聚气,缓缓推送真气至火海,前三次尝试,火势不减反增,直至第四次,火焰仿佛被他的真气牵引,微微偏移,这一丝微妙的变化,让他信心倍增。
“躲在我身后,别动。我还不确定能否完全控制这火。”
言毕,林怀景全神贯注,真气如洪流般充盈整个佛堂,借太极云手之式,巧妙地引导着火焰流向,那些火焰好似火龙一般,在林怀景真气的引导之下,在佛堂内飞舞。
而后,林怀景以野马分鬃之威,将烈焰引向佛堂后壁,一声巨响,墙体轰然洞开,二人趁机穿越火海,从缺口逃出生天。
脱险后,林怀景回望佛堂,心有不甘,猛然转身,双掌凝气,向那佛堂施以一击,磅礴的真气非但未减缓火势,反而令火舌更加狂躁,迅速蔓延向高府豪宅。恰在此时,两名手持利刃,身着高府家丁服饰的男子从后方现身。
“在这里!”
一人高呼,两人随即迅猛扑来。诗柳剑指欲出,林怀景却先一步出手,双掌翻飞间,二人已被震飞,随后被抛入火海。
“用剑会留下痕迹,如此一来,他们便难以察觉我们的行踪。”
林怀景简短解释,诗柳亦领悟到他的意图,利用两个替身的尸体混淆视听,他们则得以隐秘追查真相。
与此同时,皇城之上,高潜林正凝视着手中的鸽羽传书。
“大人似乎心事重重?”
一句轻柔的话语随风而至,却出自一名太监之口,他名叫小六子,是高潜林最亲信的仆从之一。当然,这个信任是相对的,像高潜林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的。
察觉到主人的愁绪,小六子小心翼翼地询问。
“林怀景派了人去通州,怕是要对我有所动作了。”
高潜林淡淡回应。
“去就去了,大人怎会惧怕他?”
小六子显然不明就里。
“那里有我的家人。”
高潜林抬头,目光深邃,小六子报以微笑,宽慰道:
“大人多虑了,林怀景怎敢对您的家人动手?他若轻举妄动,在这皇城他还想立足吗?”
“你的意思是,在这上京城之中,他林怀景不及我?”
“大人您在上京城中,除却陛下,何人敢与大人您争辉?”
小六子巧舌如簧,言语间尽是谄媚。
“关于林怀景那边,可有更多消息?他仍旧闭门不出吗?”
高潜林询问小六子,眉宇间带着几分急切。
“回大人,林怀景始终未露面,更令人玩味的是,一向伴其左右的小妾诗柳,也随着一同隐匿不见。”
小六子说到这里,掩口轻笑,低声道:“我看啊,这哪是闭关,怕是正与那诗柳缠绵快活呢。”
高潜林身为宦官,对此类话题尤为忌讳,闻言脸色骤变,目光凌厉地扫向小六子,吓得他连忙收起笑容,噤若寒蝉。
“他确实在闭关?可有确切消息证实?”
高潜林再度追问道。
“实不相瞒,小的也不得而知。林怀景府上之人,皆是他从永宁城带来,实在难以安插眼线。他是否真在闭关,抑或人是否在府中,实在是查不出来。”
林怀景之智,正在于此。他深知府邸中哪怕只有一人来自上京,都可能是他人耳目,故而上下人等均是从永宁城带来,原是阎达手下先登营的兵士,自然无后顾之忧。永宁城虽有上京耳目,但这先登营却是干净之地。
“加强监视,林怀景一旦出关,即刻通知我。”
话音刚落,一名仆从匆匆入内,呈上一张字条:
“大人,通州传来消息,高府险些化为灰烬,而冯天奇与其随从,亦在火海中丧生。”
高潜林阅毕,心中五味杂陈,却又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