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季君皎。
她头疼地扶了扶额,给宴唐递了个眼神过去。
宴唐却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马车上的男人似乎等得不耐了:“阿槿。”
是催促。
“来了,大人!”
秦不闻没再看宴唐,一路小跑到季君皎的马车跟前。
长青是跟着季君皎的,见了秦不闻,憨憨地笑道:“阿槿姑娘,你出来采买呀?”
秦不闻糯糯地应了一声。
长青对于气氛这一方面的感知,显然是比较迟钝的。
“你买的东西呢?我帮你一起带回去吧?”
秦不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的宴唐便凉凉地开口。
“不必了,阿槿姑娘的东西不少,在下帮忙带过去便好。”
说着,宴唐的目光指向不远处停驻的马车。
他笑笑,继而朝着季君皎微微颔首行礼:“首辅大人是去查了今年秋闱之事吗?”
季君皎应了一声,算作回应。
开口却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东西便不劳烦司徒大人了,长青会带回去的。”
宴唐挑眉笑笑:“自然是可以的。”
说着,宴唐又像是开玩笑一般,对秦不闻道:“阿槿姑娘,今日为你购置了许多物件,我们自然算是朋友了。”
——这话好像是在回答秦不闻之前问宴唐的问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秦不闻总觉得这话说得哪里不太对。
马车上,季君皎拧眉道:“这些东西,是司徒大人付的账?”
宴唐笑笑,算作默认。
不知道是不是秦不闻的错觉,她总感觉马车里的怨气似乎都大了起来。
许久。
“这些东西,长青清点后会将钱还给司徒大人,”男人声音清冷淡漠,“阿槿不懂什么规矩,司徒大人见谅。”
说完,季君皎便看了一眼还未上马车的秦不闻。
秦不闻会意,缩了缩脖子,三下五除二上了马车。
掀开马车的车帘,秦不闻这才静悄悄地坐在了一个小角落里。
马车的空间很大,但秦不闻特意挑了一个角落,方便观察季君皎的神色。
虽说今天的偶遇是在预料之外,但看起来,效果似乎不错。
秦不闻低着头,没有说话。
马车主位上,季君皎身姿端挺,双手端正地放在双腿上,目视前方。
男人披了件精致的狐裘大氅,金绣暗纹,尊崇无比。
长发是用上好的无暇冠玉束了起来,鼻若悬梁,面白如玉。
有鹤形的玉佩悬在腰间,季君皎马车偶尔晃动几下,那玉佩碰撞,声音清脆悦耳。
马车内的两人都没说话,便将那玉佩的声音衬得更加空灵起来。
秦不闻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马车外,长青高喊一声:“大人,直接回书院吗?”
季君皎没立即应答。
“阿槿。”
许久,季君皎唤她。
秦不闻无措地抬眸,与男人的目光对视一眼,便慌张错开。
“大人。”
她应一声,声音很小,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季君皎突然感觉到心口的酸胀。
像是无数根细长绵软的针,搅动了一潭酸涩苦楚的水。
——他不喜欢这样。
阿槿平日见到他,总是很高兴的。
现在算什么呢?
漂亮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季君皎清楚,他是在生阿槿的气的。
什么叫做都忘记呢?
那晚的事,分明他记得,她也记得。
为什么要忘记呢?
他分明也清楚,如果换做旁人,他是断然不会任由这样的事不清不楚地过去的。
但是,阿槿不一样。
——他以为阿槿很在意的。
所以,当阿槿说“不记得”的时候,季君皎是在生气的。
她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为什么又这么轻易说不在意呢?
——分明是她先说喜欢他的!
但当季君皎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
他是在赌气。
因为阿槿的“不在意”,所以才赌气。
扪心自问,若是旁人这般不在意,季君皎并不会觉得如何。
他只是公事公办,按照自己一贯的作风来处理。
可是阿槿,不是旁人。
……
阿槿只是阿槿。
阿槿与旁的其他人,都是不同的。
他……好像也是喜欢阿槿的。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