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日头便落了下来,李朔月走到陈展身侧,小声询问。
“晚上你想吃什么呀?”
“爆炒兔肉,你会做吗?”陈展正在劈柴,闻言思索了片刻,昨夜他吃过李朔月做的饭,知他有几分手艺,有了会做饭的厨子,也省得自己在灶房胡乱折腾。
“会做的。”李朔月神情带了点雀跃,他烧得饭菜好吃,陈展一定会喜欢的。
说起来,他这做兔子的手艺也多亏了陈展。前生李夏阳刚嫁给陈展那阵,常常往家中送兔子山鸡之类的野味,王桂香懒得自己动手,便指使他做,做的不好要挨打,可做好的野味没他的份儿。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李朔月晃晃脑袋,压下喉中酸涩,今时不同往日,报仇日后再说,还是先过好眼前的日子。
他比谁都明白,眼前的日子胜过一切。
“炒只兔子,再热些晌午的干米饭就成。”陈展想起了追云,补充道:“剩下的那只鸡也炖了,不放佐料,给追云补补。”
“给、给大灰狼吃?”李朔月瞪大双眼,难掩心中震撼脱口便问了出来。
陈展本不欲解释,可想了想后又叮嘱:“追云随我在山中奔波,既有功劳又有苦劳,这些野鸡野兔大多是它自己抓的,不给它吃给谁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朔月急忙摆手,仓惶不安,不知说什么好。
“追云并非寻常猫狗,我既养了它,自然要对它好。”陈展语气淡下来,自顾自劈柴。
李朔月重重点头,见陈展没生气,才开口:“我、我去做饭。”
到灶房时李朔月已然想通,山中豺狼虎豹多,有只威猛的灰狼在身侧,那些凶兽便不敢打陈展的主意。
既如此,那更不能亏待了去。
鸡兔都是昨夜才咽了气,还都新鲜,李朔月烧水剥皮拔毛,忙活了好一阵。灶房有两口大铁锅,一口正用来热干米饭蒸野鸡,另一口李朔月打算用来做辣炒兔肉。
灶房里油盐酱醋一个不缺,李朔月翻找一番,又找出了干花椒干红椒等,野兔放重料才能除腥。
将野兔剁成小块后焯水,油热加入干花椒干红椒等调料,翻炒出椒麻香味再下兔肉炒。陈展口味重,因此李朔月放了许多花椒红椒,他自己也能吃辣,在这方面便没有什么顾忌。
兔肉简单翻炒后,李朔月又下了些八角香叶加水小火炖煮,最后收汁时再撒上盐巴葱花,辣炒兔肉便成了。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椒麻的肉香,另一口锅里中的米饭热好了,口感软糯,爽滑细腻,与辣炒兔肉十分相配。
李朔月又往锅中添了许多水,将野鸡放了进去,此时他早已饥肠辘辘。
陈展劈完柴,闻到了兔肉的香气,追云也闻到了味,蹲在灶房门口流口水。
“饭好了。”李朔月摆好饭菜,陈展恰巧进来,身后跟着流口水的灰狼。
“嗯。”五脏庙早闹起了脾气,辣炒兔肉闻着便叫人口齿生津,陈展大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端起碗便开始吃。
追云没看见自己的饭,呜呜呜闹起了脾气,李朔月坐在陈展对面,小声安慰灰狼:“你别急,野鸡还得两刻钟才好呢。”
陈展夹了块兔肉安抚追云,后面任凭灰狼撒泼打滚,也再不管它。
兔肉椒麻鲜香,肉香而不腻,吃起来正好,陈展许久未吃过正经饭菜,这会儿风卷残云,速度极快。
李朔月夹了块兔肉放进嘴里嚼,抬眼看对面的人,陈展脊背挺直,动作迅速却不见狼狈,没有出口夸赞,可他知道陈展满意今日的饭菜。
很快第一碗干米饭便见了底,李朔月眼疾手快从陈展手里接过碗,道:“我给你盛饭。”
瘦小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拐角处,今日的李朔月胆小乖巧、谦卑恭顺,比农田里被驯化的老牛还温顺,任人揉圆搓扁,毫无脾性。
陈展总忍不住对比李朔月的行为,爱之深恨之切,他迫切想要在这个人身上找到那个人的影子,可明明是同一个人,却一点都不像。
盛饭并不需要多久,李朔月很快便回了堂屋,陈展垂眼看面前的碗,干米饭都垒成了小山。
“不够锅里还有呢。”李朔月浅笑,嘴角抿起很小的弧度。
“知道了。”陈展淡声回应,李朔月没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冷淡,嘴角的弧度不曾消减半分。
李朔月小口品尝辣炒兔肉,吃得心满意足,刚开始他还战战兢兢,时不时瞧陈展几眼,害怕陈展不让他上桌,也害怕陈展嫌弃他吃肉吃干米饭。
明知道陈展不是这样的人,可他还是忍不住害怕、多虑。
从前王桂香打骂苛待,奴才的习性都刻进了骨子里,一时间很难改变。李朔月又夹了块兔子肉吃,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那些东西都改掉。
陈展娶他是做夫郎,不是做奴才,陈展和王桂香可不一样。
两人都只默默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