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吧,还能再见着,你却已经不再是卓家的小姐,而是大齐的太后娘娘了。”慕守业站在烛光里,始终隔着防沙罩,眼睛里透着彻骨的凉,就这么寒意阵阵的看着她,“太后娘娘,还好吗?”
如今,都老了。
卓太后深吸一口气,“你来干什么?”
“来问一问尊贵的太后娘娘,当初的事情可还记得?这些年我漂泊在外,太后娘娘可有想我?”慕守业口吻平静。
“哀家可以让人抓你。”卓太后咬牙切齿。
慕守业点点头,“抓得住再说。”
卓太后没有吭声,徐徐坐了下来,“你到底想怎样?”
“怎样?”慕守业一声叹息,“太后娘娘难道不清楚,我此行的目的?”
血珠子放在了桌案上,卓太后瞬时变了脸色,“你这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东西,不就是我给你的吗?”慕守业音色寒凉,“卓太后不会这么健忘吧?手里还拿着我送的东西,心里头却只有死去的丈夫,真叫人心寒。想来那老不死的若是知道实情,也得跳出来掐死你。”
“这李家的皇陵,不适合你这卓太后进去,还是乖乖的在外头另寻风水宝地,
来日了此残生。”
“慕守业!”卓太后瞬时怒了,“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又是谁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可知道当初我有多痛苦?慕守业,你混账。”
慕守业忽然手一松,血珠子瞬时落地,当即四分五裂。
外头传来长安的疾呼,“太后娘娘!”
“别进来!”卓太后一声喊,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当即加了一句,“不小心打碎了杯盏,谁都别进来,哀家想一个人静静。”
长安跟着卓太后多年,这别进来三个字可是从未说过,当即明白了些许,心下有些紧张起来。
“太后娘娘在心疼什么?”慕守业笑靥寒凉,“一个连自己亲骨肉不要的女人,还会在乎一颗珠子吗?”
卓太后面色瞬变,“慕守业,谁都有资格这样说哀家,唯独你没有。你一走了之,哀家未婚生子,你可知道这其中的苦痛还有凄惨?”
“不过也亏得那孩子幸运,一生下来就死了,否则还真不知要如何面对,抛弃她娘两的,无情无义的父亲。”
“卓丽华,你以为我还会信你?那孩子根本没有死,是你们卓家想把她淹死在河里。”慕守业上前一步,惊得卓太
后当即后退。
“你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孩子没死,只是你们希望她死了,寒冬腊月往河里丢,可真是下得去手。卓丽华,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你真是蛇蝎妇人!”
慕守业说完这话,卓太后已经背抵在了墙壁处,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你、你胡说什么,什么虎毒不食子?不可能!不可能!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死了。”
“你不是一直在强调我之前一走了之吗?那我告诉你,我为何会一走了之。”慕守业眸光利利,“你们卓家的人追杀我,我身负重伤躲了起来。等我出来,你已经生了孩子,恰好看到卓家的人把我的女儿丢进河里。”
卓太后止不住颤抖,猛地一把揪住慕守业的衣襟,“那孩子呢?孩子呢?珠子在你身上,那孩子是不是也在你身边?哀家的女儿是不是还活着?”
“既然孩子的母亲都不要她了,那她也没有活着的必要。”慕守业掰开她的手,“孩子死在了南都,我没救她。”
“慕守业!”卓太后眦目欲裂,“那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知道女人十月怀胎,为男人
生儿育女有多痛苦吗?哀家难产的时候你在哪?你知不知道哀家血崩,为了这个孩子差点连命都丢了?”
“就因为这样,哀家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哀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却来告诉,你对哀家的女儿见死不救,你见死不救!慕守业,真正狠心的是你,是你!”
那一刻,慕守业没有说话。
任由卓太后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男人永远都无法体会,十月怀胎的沉重与辛酸,更不能体会分娩的痛苦。顺产时的歇斯底里,那种为了孩子不要命的挣扎的勇气,不经历就永远无法明白。
慕守业定定的看着她,原不是她不愿为先帝生儿育女,是她为了生下他们的女儿而大出血,以至于再也不能生育。
所以这么多年的怨恨,其实压根没有任何理由。
是他欠了她,而不是她欠了他。
“把我女儿还给我!”卓太后泪如雨下,“你这个杀人凶手,慕守业,你混账!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见死不救,该死的是你,你该下十八层地狱。”
这是一个母亲的愤怒。
她此生,只有那么一个亲生女儿。
家人的欺骗,爱人的残忍,她纵然高高在上,
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