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西南将军府举办百日宴,辽城百姓奔走相告,一个个杀鸡宰羊,摩拳擦掌,争相提着礼物登门贺喜。
赫连钦一向不喜这种场合,将一应事物交由陈妈和朱红她们打点,中间只抱着孩子出去走了个过场,便又陪秦珂回院子里去了。
直到中午快开宴时,太守赵大人突然登门造访,才将赫连钦又震出来。
虽然共处一城已经有一年时间,但赫连钦对赵毅的态度依然不冷不暖。赵毅也甚有自知之明,极少出现在将军府碍眼,去年年底太守府一建成,他便和乔莫愁一起搬出去了。
如今两人已论及婚嫁,眼看好日子也近在眼前。
看他二人打过招呼后便无话可说,秦珂只好从中打圆场,呷了一口参茶道:“赵大人,听说你和乔姑娘快成亲了?不知日子定在几时?”
赵毅人逢喜事精神爽,放下茶盏笑道:“有劳赫连夫人惦记,日子不远,就在年后正月十八。”
秦珂点头:“是个好日子,秦珂先在这里祝二位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事到如今,赵毅对秦珂的情感也早已变成纯粹的友情,他并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虽然在知道秦珂不可能同赫连钦合离后神伤了
一段日子,但后来遇到乔莫愁,又迅速振作起来,并能同秦珂坦然相对。
“多谢赫连夫人,待明日莫愁有空了,我定带她再来看望小公子。”
二人正寒暄着,便见一个小人儿突然炮仗似的从门外冲进来,一溜烟跑到秦珂怀里。
“娘亲,娘亲,我饿了,陈妈说饭已经做好了,我们可以吃了么?”
见他一进来便这般撒娇乱来,旁边赫连钦立时蹙起眉,沉下脸望着他道:“胡闹,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不懂礼数,赵大人在此,你见了为何不行礼?”
小人儿正是赫连澈,他如今已经四岁多了,长得唇红齿白虎头虎脑,虽然偶尔莽撞了些,却还是极懂道理。今日这般冲将进来,不过是上午被赵大强按着学了一上午箭术,现下实在饿得狠了。
听到赫连钦这般呵斥他,赵毅连忙摆手道:“不防事不防事,澈儿还小,再说我亦不是外人,赫连将军何必如此言重。”
他边说边抚了抚赫连澈的头,将瘪着嘴的小人儿从秦珂怀里拉过来,摸到他手上有个疙瘩后,便下意识抬起来看了看。
“这是什么?水泡么?”
一看他手指上磨出的水泡,赵毅立时蹙起眉。
赫连澈却不
愿与他太过亲近,马上把手收回去,退出一步朝他拱手行了个礼道:“澈儿见过赵大人。”
见他这般生疏,赵毅颇有些无奈,只得朝他点了点头。
旁边秦珂却听出蹊跷,将赫连澈拉过去执起他的手仔细瞧了瞧,发现他手指上果然有一个水泡,立时皱眉看向赫连钦。
“澈儿还小,你怎的又逼他习武?若是伤了身子如何是好?”
赫连钦却不以为意,但看她一脸紧张,不得不安抚道:“你放心,不过是让赵副将教他习些箭术罢了,不会伤着身子的。”
秦珂哪里受得住这个,一看到赫连澈小手上的水泡,就满脸心疼,像是有刺扎在她心尖上似的。
“怎的不会伤着?你看他的手都起水泡了,你怎能对他如此苛刻?实在太过分了!”
见她动了真怒,赫连钦立时着急起来。但他并不认为这做有什么错,他小的时候同赫连澈一样,也是这般年纪便开始学习骑射剑术的。
古人都说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赫连澈现在不操练,将来如何征战沙场?
心里这般想,但他还是怕惹秦珂不快,只得无奈地道:“阿珂,水泡不过是小伤,过两日便能好了,顶多我让他休息两日
,过几天再练。”
秦珂却对对他的看法不敢苟同,又看他不知悔改,立时气愤地拉起赫连澈的手道:“走,澈儿,娘带你回房去,别理他!”
她这样说,实在让赫连钦心中难受,又见赵毅在旁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不由更是憋屈。
就在此时,被秦珂拉住的赫连澈却突然将手抽了回去,站到秦珂面前道:“娘亲,你别怪爹爹,是我拜托爹爹教我骑射的,爹爹说得对,水泡不过是小伤,澈儿也不觉得痛,娘亲,你就别生爹爹的气了,好不好?”
他一席话说完,屋中顿时安静下来,赫连钦是松了一口气,秦珂则是意外,最诧异的还晕赵毅。他没想到赫连澈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毅力,就算受伤,也不怪赫连钦对他太严厉。
赫连钦显然对赫连澈的做法很满意,上前扶了扶他的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到后院去找陈妈要吃的,下午先休息半日,明天再去找赵副将练习吧。”
听到他的话,赫连澈立时乖乖地点了点头,朝秦珂看了一眼,这才转身朝外走去。
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院中,秦珂顿时百感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