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荒凉原野上,干尸正朝远方迁徙。黄沙漫天纷飞,地平线已经不复生机。天幕上的几颗星球都变成灰色。不远处,一座废弃的城市,已经被掩盖过大半;这里没有任何其他生物的足迹,就连仅剩的枯草,也被连根拔起,飘到远方。
离城市不远处的地底下,却有着迥然不同的氛围。
余湛穿好衣服从床上起来,却发现身边的男人早就没了踪影。她摸摸早已冰冷的被单,心情不好不坏。起床扎高头发后,她去浴室冲了个澡,随后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结果言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门口。他端了一盘早餐进来,容光焕发的样子很是耀眼。这会儿穿了一身白色衣服,衬得人比任何时候都要清俊。
“你起得太晚了,我让厨房单独给你做了些吃的。”他踏进屋子,将餐盘在放在小桌上,又回头看看余湛,眼底带笑,“站着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她想起昨晚的场景,还真是有点怕。言曜哪里看不出她这点心思,走过去揉揉她的脑袋,满足地说:“昨天我已经吃得很饱了。”余湛脸一红,故意垮下脸来,“一点都不知道节制,一个星期之内不许碰我。”
言曜难得好心情,宠溺地亲了亲她的发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余湛憋出一口血:“我开玩笑的。”他淡笑,倒是没说话,之后神情突然凝固了下来。
“怎么了?”余湛见他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偏过头问。
“没什么,先吃饭吧。”言曜顾左右而言他。
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余湛轻叹一声,坐在床沿边,手指紧抓床单。良久,她抬起头,“我们说说小熠的事情吧。”
言曜一怔,背部僵直。
“他,是不是会消失?”
言曜手心发凉,背上也开始冒出阵阵冷汗。他精致的眉眼几乎在那一瞬间就染上了悲哀和不自信,那么明显,明显到余湛都能感受到他的自责。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他闭上眼,缓缓吐出这句话。
只一句话,就把余湛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她如鲠在喉,一时间语言行动能力都减弱不少。
“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她也闭上眼,死死咬住嘴唇,手指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床单都抖动起来。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她不难猜到,从这些日子听到的只言片语来判断,她和他的身份,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言曜走过去,半蹲在她旁边,冰凉的手指点上她的手背,感觉到颤抖后,大手紧紧包住她的不安。余湛那时候,觉得有种情绪正不停地往外涌,她成了一座不定时爆发的火山。言曜呢,他看起来是那么悲伤,他一直是个容易被悲伤包围的男人。
“我们,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或者说,我们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
“什么意思?”她嘴唇个颤抖着问。
“意思就是,小熠作为我们结合的产物,也是不存在的。”
……
塔斯很早以前,还是颗古老的星球。
那个时候,作为l星系里最强大的星球,他们的科技也就是比现在的地球要先进一点而已。当时,没有星际纷争,只是塔斯内部的战争倒是不少。争夺领土权,成了各个种族最热衷于做的事。
西部当时有个最强大的国家,在连年征战中不断吞并小的种族。国家的君主是位女性,手腕专断,继承了她父亲的血统,强势而铁血。
言曜出生于异族人,那是个被普遍看不起的种族。他的家庭会承受来自不同地方的压力,区域内有权利的人会将他们买去做奴隶,并从中获得利益。那个时候,他不过才八岁而已,当母亲忍痛把他和弟弟送到奴隶窟后,得了一大笔钱便消失在塔斯,去了很远的地方。至于多远,那个时候的他从没想过。
后来,也就是他二十三岁那年,塔斯当时的统治者从那里带走了他。
他们结婚相爱,到最后分开,其中也不过花了三年的时间而已。
“我就是那个君主对吗?”余湛颤抖着双手,抚上他的脸颊。一股奇妙的感觉升起,原来……原来真是命中注定的事。他们,原本就是一体的啊。凄入肝脾和喜不自禁同时产生的感觉,原来是这般矛盾,冲撞在体内,让她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言曜点头:“对。你是二代君主,前任君主唯一的子嗣。”
这个身份,她从来没有想过。
“我当时的身份和你很不配,他们都很看不起我。后来,我帮助你统一了整个塔斯,那些闲人才把嘴闭上。”他的语气很淡,像羽毛掉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惊起的小涟漪,很快就淡开。
她额上冒着冷汗,抓住他的手臂久久都没放开。
“我们迟早都要消失的,实体在那个时代,这只是我们的能量体;我们在这里留下的所有痕迹,离去之后,都会烟消云散。一切都会恢复到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