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叶陶八的精良诊治,他总算把王婆婆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但整个人也早已累得汗流浃背。
将密密麻麻的银针重新收回到布折子里,叶陶八吩咐姚念慈做一些简而易行的后续工作。
尽管姚念慈今天只是给叶陶八打下手,不过她也算参与其中,因此学会了不少施针的技术,可谓是受益匪浅。
收拾好行医的工具,叶陶八向她示意准备离开。
临行之前,叶陶八不忘叮嘱江江几句:“好了,她静养几日就会逐渐康复,但切记不要过于劳累,多卧床休息,最好能吃些什么补补身子。”
江江年纪虽小,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乖巧地点点头,不假思索道:“活菩萨您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婆婆的。”
姚念慈望着江江懂事的模样,欣慰之余又感觉有点心疼。
她还未开口,就看到江江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地开口:“可是家里只有一点粟米,还有几个青萝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一听这话,姚念慈扫了一眼家徒四壁的房子,岂止是用寒酸来形容,说是食不果腹也不为过。
想到王婆婆身体虚弱,姚念慈赶忙
从袖口里掏出碎银子交给江江,让他买些鸡蛋鱼肉作为补养品。
江江过惯了苦日子,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亲着银子,整个人都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半晌,直到叶陶八动身欲走,他才从恍神中清醒过来,跪在地上叩头向两人道谢。
出了王婆婆家的小院,叶陶八走在前面,姚念慈跟在他的后面。
眼下已是日落西山,姚念慈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他老人家。
“师傅师傅,我有件事情要对您说。”姚念慈碎步飞快地追了上去。
此刻叶陶八闲庭信步,完全和来时的步履匆匆不一样。
听到姚念慈在身后呼唤自己,他的步子有所放缓,语气懒洋洋地问:“什么事情啊?”
一说到正题,早就在脑中组织好语言的姚念慈反而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她想到即将去往幽州,几百里的路途,日后自是不能经常回卞凉探望师傅。
“是这样的,我夫君准备把我和孩子接到幽州去住,其实我是来向您辞别的。”姚念慈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忧虑和不舍。
其实叶陶八早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姚念慈主动说出来,他故意装作一副
无所谓的样子。
“哦,那祝你一路顺风。”叶陶八随口嘟囔一句。
姚念慈扁扁嘴,凑到叶陶八身边笑语盈盈:“师傅,那我走了你不想我啊?”
叶陶八眼珠一转,嘴硬揶揄道:“你走了也好,我倒图个清静,免得你隔三差五就来烦扰我。”
两人相处有些时日,叶陶八的脾气秉性,姚念慈并非不知。
她掩口笑笑,摆出大失所望的神情,喟然叹息道:“那好吧,既然师傅不喜欢我,那我去了幽州就再也不回来了!”
叶陶八皱眉,像个老小孩生闷气,“唉,怪我眼拙,怎会收了如此白眼狼的劣徒!”
“收都收了,如今您后悔也晚了。”姚念慈窃笑,和师傅混熟了斗嘴也是桩趣事。
……
两个时辰后,姚念慈怀里抱着几本医书典籍,还有一套据叶陶八说传了几代的银针。
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姚念慈又依依不舍地把脚收了回来。
转身望向跟在身后的叶陶八,她抿唇浅笑,幽幽道别:“师傅我回去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叶陶八故作不耐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记得我刚才对你说过的话。”
姚念慈颔首,拖着长音
复述道:“医者,善也。不矜名,不计利……”
回到医馆,叶陶八便把珍藏多年的医书拿出来赠予姚念慈,还有不少常用的药方和银针一套。
姚念慈受宠若惊,拜谢师傅过后,还听了叶陶八的一番教诲。
“好了好了,方才那些话你只需记在心里,幽州路途颠婆荒凉,你早些回去歇息罢!”
听着姚念慈照本宣科,叶陶八再次摆手,而后先行转身回到内屋。
望着师傅渐行渐远的身影,在暗黄的烛光下看起来有些佝偻,姚念慈眼前闪过师徒二人相处的那些日子,不禁感到鼻子发酸。
翌日清晨。
一觉醒来的姚念慈对新的旅程充满新奇和期待,早早便收拾好行囊,抱着醒儿催促苏慕白备马车。
经过一整天的舟车劳顿,他们终于在隔日晚上抵达幽州。
由于时辰已至后半夜,城中人影稀疏,空荡荡的街道萧条凄冷。
姚念慈挑开布帘,望着一排排关张的铺子,转头朝着苏慕白微微一笑:“慕白,幽州城的街道挺宽阔的,若是白天,肯定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