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是被花杀敲晕了带回七杀宫的。
花杀下手半点没有留情,直到宋郁清醒后,后方脖颈处仍旧隐隐作痛。
宋郁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隔着层层浅碧色轻纱软帘望出去,依稀可见屋内富丽堂皇,陈设华贵。
空气中有幽幽的兰花清香。
一闻到这股香气,宋郁心头就涌上一阵不快。
他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被换过了。
新换的衣裳针脚精细,质地上乘,用的是上好的苏州八蚕丝,衣裳外面加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飘逸儒雅。
宋郁皱起眉头。
他并非不喜欢这件衣裳,他不喜欢的,是这件衣裳的颜色。
这件衣裳是雪白色的,与花杀的衣裳如出一辙。
一条浅翠色的束带系在宋郁腰间,宋郁低头看见那条束带,眉头跳了跳。
白衣翠带,一如司意兰平素的打扮。
床下摆着一双纹锦凤头履,依旧是雪白的颜色。
宋郁掀开纱帘,四处望了望,没有找到自己原来的衣裳鞋袜。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穿上了这双凤头履。
屋内空无一人,唯有淡雅兰香飘散在四周,宋郁推开房门,迈步而出。
门外是熟悉的景致,水榭朱栏,花田庭苑,满园兰花亭亭玉立,香气馥郁,正是司意兰的居处——倚兰殿。
宋郁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半个人影,花田旁溪流淙淙,水波银亮,宋郁心念一动,顺着以前夜探倚兰殿的旧路,沿溪而下,不多时便来到溪水汇聚而成的一汪清泉旁。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司意兰的地方。
如当时所见,泉水清澈见底,四根光滑圆长的汉白玉石柱立在水中央,石柱排成一个方形。
宋郁上一次来到泉边时,石柱四周曾用雪白的重重轻纱围起,长长的白纱尾端浸入水中,随水流轻轻摇曳,在泉水中隔出了一方隐蔽的空间。
而这一次,白纱并未垂下,而是用丝绳系在石柱之上。
没了重重轻纱的阻隔,宋郁这才看清泉中那方隐蔽空间的构造。原来那四根石柱并非直立于水下,而是与一方偌大浴池的四个边角相连。浴池乃人工凿砌而成,看得出是用一块块石料自泉水底部向上堆砌,直至距离水面寸许为止。
用来修造浴池的石料很特殊,仿佛水晶一般冰莹剔透,在水下泛着淡淡的冰蓝色。
司意兰竟然在这泓清泉中建造了一座浴池,宋郁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这清泉本身就是一座天然无雕饰的浴池,司意兰何必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一个风动碎玉般的声音响起:“那是天山寒玉,可用来清心驱火。”
宋郁一惊,连忙转身。
司意兰高挑优雅的身形出现在宋郁眼前,他仍旧是白衣翠带,姿仪美妍,袖口处的兰花摇曳生姿。
他潋滟的双眼含笑,从上到下打量了宋郁一番,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宋统领龙章凤姿,穿上这一身衣裳,更显得超凡脱俗。”
宋郁不露痕迹地后退半步,冷冷地说:“司宫主谬赞了。若不是知道司宫主衷情于白衣,我还要以为七杀宫里死了人,想让我顺带奔丧。”
司意兰挑眉:“宋统领不喜欢白色?”
“那是死人的颜色。”
“错。”司意兰微微一笑,“红色才是死人的颜色。”
宋郁皱眉:“红色代表喜庆。”
“非也,红色代表鲜血。”
“……司宫主不愧是煞血魔宫首领,见识与常人不同。”
司意兰眼中笑意更浓:“宋统领唇齿伶俐,本座甘拜下风。”
宋郁不想和他耍嘴皮子,直接开口:“司意兰,明人不说暗话,你命令花杀胁持我师弟,逼我前来七杀宫,意欲何为?”
司意兰眼神暧昧:“宋统领冰雪聪明,又怎会不知?”
“殇琦在哪里?”
“他很好,我已命沙鬼燕给他服了解药。”
“把他交给我,我要带他走。”
司意兰不说话,只笑着看宋郁,那笑容中的意思很简单,两个字:做梦。
胸中怒气升腾,宋郁脸色十分难看:“司意兰,你好歹是江湖闻名的魔宫霸主,做出这种强人所难的龌龊事情,不觉得羞耻吗?”
司意兰眨眨眼,倾城的脸上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我做什么强人所难的龌龊事情了?”
“你几次三番……”宋郁闭上嘴,他实在说不出口。
司意兰恍然大悟:“原来宋统领说的是这个。我想起来了,只不过……”他轻轻一笑,“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强迫过你。”
宋郁双拳捏得咔咔作响,司意兰装作没有看到,径自悠悠然道:“第一次,是宋统领自己送上门来,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