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大军扎起了帐篷,营地外围了一圈尖利的木桩,不时有巡游士兵骑在马上,在营地内来回巡查。
殇琦伸手一指,“喏,你要找的那个人,就在里面。”
朱砂呆呆地望着数百步开外的营帐,苍白的小脸上,一双灵动明亮的眼睛洋溢着叫人看不明白的神采。
殇琦看出他眼中有欣喜,有期盼,似乎是恨不能插上翅膀瞬间飞到大营里去,也似乎是畏缩不前,仿佛连往前迈出一步都不敢。
莫非是近乡情怯,殇琦想。
他拉起朱砂左手,但觉那只手纤细柔弱五指冰凉,“走吧,去找那个韩柳。”
朱砂却抽回手来,站在了原地。殇琦疑惑地看着他,朱砂嗫嚅道:“不,我……我不过去了……”
殇琦皱起眉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只差临门一脚,你怎么反而退缩了?”
朱砂不说话,神色中有几分黯然,他左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用红绳捆了一道又一道的油纸包,递给殇琦:“你替我进去吧。找到韩柳,把这个纸包交给他。”
殇琦接过来:“这是什么?”
“这是沙鬼燕甲毒的解药。”朱砂眼光向营帐处飘去,“那日他受了伤,也不知道他身上的毒解了没有。”
“你……”殇琦愣愣地看着朱砂,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少年不顾自己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连日来回奔波,为的就是给那个韩柳送解药。
殇琦心中忽然有些气闷,他将油纸包塞回朱砂手中:“我都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你要想把这东西送给他,那就自己去送!”
朱砂手一颤,仿佛那油纸包是一团火,会烧痛了自己一般,他退后一步,那油纸包便掉到了地上。
殇琦忙将油纸包捡起来,用嘴吹去沾染其上的尘土。
他不理解地看向朱砂:“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身上有伤,我们连夜赶路,走了好些天才找到这里,现在,你只要再走个几百步,就能见到你一直想见的那个人了,你不是很担心他的身体吗?亲眼去看看他的现状,岂不是更好?”
朱砂发白的嘴唇轻轻一颤:“……我是很想见他,但是……他不会想看到我的……”
殇琦更不理解了:“为什么?”
朱砂无力地摇了摇头,他握住殇琦的手,眼中流露出恳求的神色:“就算是我求你帮我好不好?你进去大营,把解药交给他,然后回来,告诉我他究竟怎么样了。”
殇琦哪里禁得住朱砂这般哀求,他叹了口气,说:“好吧,你既然坚持不愿意去见他,那我就替你去把东西送给他。不过……”殇琦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我有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殇琦呵呵一笑:“我进去见他,如果他身体好到能下地的话,我想办法将他引出营帐外,你远远地看上他一眼。这样一来,他不会发现你,你也可以看到他,省得你心中时时牵挂着,怎么样?”
朱砂眼中欣喜之色一闪而过,殇琦这个办法的确说中了他心头所想,他点头:“好!只不过,你千万别勉强他,如果他还在卧床……”
“哎,这个我晓得,你就放心吧!”殇琦说完,四处看了看,看到城北面有座不算矮的小山丘,便指着山丘对朱砂说:“你去那山丘上,找个可以看到营地的地方,我去见韩柳,引他出来。”
朱砂应了,殇琦这才朝营地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喊:“你可千万等着我,我会回来给你报信的!”
殇琦一溜烟小跑,片刻间便到了大营外,正要闯入营门,守营的两名卒子看见他,手中握着的长枪即刻掉转枪头,对准了他,一人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殇琦顿住脚,倨傲地仰起头:“我当然知道。喂,你们两个最好放我进去,我师兄可是你们的顶头上司,要让他知道你们两个拦着我,当心他撤你们的官儿!”
卒子听他一番话说得稀里糊涂,不由有些恼火:这小子莫名其妙,只怕是城里哪家不懂事的小孩子出来胡闹。
于是他枪尖往前一送,音量提高了几分:“还不快滚!否则军爷我对你不客气了!”
殇琦闻言,火气窜上心头,他迎身而上,劈手就去夺卒子手中长枪,那卒子还未反应过来,手中长枪已被殇琦轻轻巧巧抢在了手中。
殇琦顺势回枪一扫,将那卒子扫翻在地,另外一名守营卒子见这少年颇有些功夫,忙高声喊叫:“戒备!有人闯营!”
他话音方落,殇琦长枪已啪地一下扫到他背上,卒子哎哟一声,只觉背上仿佛被一块大石狠狠砸中,当即疼得跪在地上。
殇琦解决完这两名卒子,正要往里冲,却见十数骑黑铁甲胄的骑兵,手握刀剑,自营内向他奔来。
领头一人喝道:“哪里来的小贼,不要命了,敢偷袭宁远将军的大营!”
殇琦被这十数骑逼得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