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燕,这位中年汉子可以说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他长相端整,憨厚中带着几分沧桑,穿一袭普普通通的浅灰色锦衣,坐姿也如同他的长相一般,十分端整。他看起来不像是江湖中人,倒好像是哪里来的老实商贾,叫人难生戒心。
但宋郁却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人,却是令江湖闻之色变的嗜血凶徒——恶煞。
恶煞人如其名,嗜血好杀,力大无穷,手段极为残忍,乃是江湖中人人避退三舍的凶神。
他不但喜欢杀人,还喜欢折磨人,尤喜在人活着的时候将人手脚折断,掏心挖肺,剥皮抽筋,让人受尽痛苦,直到血液流干方咽下最后一口气。
遇上恶煞的人,只求速死,死得越快,越能早些解脱。
花杀,恶煞,沙鬼燕,罗刹,弑一苇,紫纱,朱砂。
七杀宫七位堂主齐聚一堂,从上到下一字排开,与容翡宋郁等人相对而坐。
在宋郁打量恶煞等人之时,沐四韩六庄十一也将对面四个陌生人打量了一遍,随后他们两两互看一眼,眼中传递着“要当心”的信息。
阶下暗流涌动,阶上坐着的容翡却丝毫没有觉察,有清秀婢女上前,为容翡倒酒,容翡瞟都不瞟那婢女一眼,只顾盯着司意兰看,仿佛少看一眼就会从身上掉一块肉似的。
司意兰微笑着任容翡打量,坐在容翡对面的花杀则面色不虞,他狠狠瞪了容翡好几眼,容翡呆头鹅一样,半点没有注意到他。
司意兰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只精巧别致的琉璃盏,盏中醇酿色如琥珀,莹莹生光。
他看向容翡,语调轻柔地问:“殿下近日在风荷苑,住得可还习惯?”
容翡一时没反应过来司意兰是在对他说话,还只呆呆地盯着司意兰看,花杀狠狠敲了敲桌案,容翡这才看向花杀,花杀没好气地说:“殿下,宫主在问你话!”
容翡闻言,重又看向司意兰,傻愣愣地问:“你问我什么?”
司意兰勾起唇角,将方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容翡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点头道:“习惯,很习惯!”
“既然习惯,殿下可愿常年留在七杀宫中?本座保证让殿下锦衣玉食,一生无忧。”
容翡愣了愣,问道:“我皇……哦,不是,是宋郁,宋郁他也会和我一起留下吗?”
司意兰朝坐在下方的宋郁身上扫了一眼,“当然会。”
容翡呵呵一笑,正要点头,却听得阶下传来宋郁几声猛咳。
容翡忙转过头去,“皇……宋郁,你没事吧?”
宋郁又咳了几声,这才平复下来,他朝容翡笑道:“没事,喝酒时不小心呛到了。”
容翡脸上露出几丝担忧的神色:“那你慢些喝,也别喝太多,你酒量不好,喝醉了当心又头疼。”
沐四等人在一旁看着,心底觉得很是惊讶。容翡今日初见司意兰,脸上的痴迷神色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本来以为容翡即刻便会把宋郁这个冒牌的皇兄抛在脑后,谁想容翡痴迷归痴迷,心中竟然还能对皇兄念念不忘。
想要的回答被宋郁打断,司意兰也不再多说,只对花杀微微颔首,花杀会意,拍掌三声,下一刻数十位身材窈窕轻纱裹身的美貌舞姬袅袅娜娜地进得殿来。
七杀宫子弟一见这些舞姬,顿时纷纷鼓起掌来,有人吹起口哨,拍桌敲凳,调笑声欢呼声响成一片。
丝竹声再起,弦音似流水,舞姬水袖如虹,个个窈窕柔媚,舞步优雅,花前月下,轻歌曼舞,倩影翩跹。
殿中烛影摇红,载歌载舞,觥筹交错,端的热闹非凡。
韩六百无聊赖地看着这群舞姬,颇觉无趣,庄十一凑过头来:“六哥,话说这些舞姬跳得真不怎么样,比宫里的差远了,怎么这群七杀宫里的人都跟吃了春|药似的,叫得那么起劲?”
韩六打了个呵欠:“你这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这些人是一群刀口舔血的杀手,平日里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里行走江湖,哪里有什么机会去亲近女色?这群女人虽说舞艺比不上宫中的舞姬,容貌也算出挑,就算不能亲近,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庄十一朝对面扫了一眼,又说:“倒是这七位堂主,看起来镇定得很,似乎对这些舞姬都没什么兴趣。”
“这就叫定力。小十一,你学着点吧。”
“为什么要我学?我也是很有定力的……”
那厢韩六和庄十一你言我语,这厢朱砂眼睛就一直没从韩六身上移开过。
他案上的酒菜一动未动,筷子放在一旁,似是没有半点食欲。
紫纱一双剪水双瞳朝朱砂看去,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你还在看他?”
朱砂一惊,忙收回视线,垂下眼来。
“吃东西!”
朱砂没有动。
紫纱也没有再说话,只牢牢盯着他,朱砂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