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好端端地出门,奄奄一息地回来,叫守在风荷苑等待他的沐四等人吓了一大跳。
“老大!”三人冲上前去,将宋郁从紫纱肩上抢过来。
宋郁面如金纸,唇色惨淡,唇角血迹未干,已然昏了过去。
紫纱习惯性地发号施令:“你们几个,先把他抬到床上去。”
情况紧急,沐四等人来不及问紫纱的身份,匆忙将宋郁抬到卧房的床榻上。
紫纱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净白的瓷瓶来,她反转瓶口,倒出一粒朱红色的丸药,掰开宋郁嘴巴,将药扔了进去,随后她运气于掌心,伸手贴在宋郁被花杀打伤的地方缓缓摩挲,用真气为宋郁疗伤。
渐渐的,宋郁虽仍未清醒,黯淡的面色已有了几分好转,看起来不像一开始那样叫人揪心。
沐四等人站在床边,大气不敢出一口,紧张地盯着紫纱与宋郁二人。
待紫纱收功撤掌,早已按捺不住的庄十一即刻开口问:“老大怎么样了?”
紫纱淡淡道:“不过是受了点内伤,死不了。”
韩六眼中有几分怒气,他瞪着紫纱:“是谁伤了他?”
紫纱不说话,她从榻上起身,将药瓶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此药一日一粒,连服七日,余下时日让他好生卧床休养,不出半月,即可痊愈,我会吩咐厨房给你们添一些滋补的药膳。”
众人见紫纱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却落落大方,冷静老成,心想她在七杀宫中地位一定不一般。
沐四拱手:“敢问姑娘芳名?”
紫纱淡淡看了他一眼,灵秀明巧的眼眸清如冷泉:“紫纱。”
众人闻言,一时都有些惊诧——名闻天下的江湖第一追踪高手,七杀宫第六堂堂主,竟然会是位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
沐四首先回过神来,拱手行了一礼:“原来是紫堂主,久仰。”
紫纱微微颔首,权作回礼,也不多说什么,径自出门,她来到廊下,足尖轻点,腾空而起,浅紫纱裙飞扬开来,在夜色中散作一片轻薄的紫雾,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韩六盯着紫纱离去的方向,问沐四:“她这身轻功,与你相较如何?”
沐四道:“轻盈飘逸,行云流水,我自叹弗如。”
“不是吧,连个女人你都比不过?”
“老六如此有自信,不妨和她比比看?”
“……俗说话得好,术业有专攻,我又不是靠轻功吃饭的,没必要和她比。”
“嗯,有道理,其实我也不是靠轻功吃饭的。”
“……”
此时,门扉吱呀一声响,有人推门而入,沐四等人抬眼望去,看见身穿亵衣的容翡。
容翡脸上睡意未褪,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后,眼睛半闭半睁地打了个哈欠:“皇兄,是你在说话吗?”
哈欠达到一半,容翡看见了站在房中的沐四等人,他打哈欠的手僵在半空,而后他放下手来,发现躺在床上的宋郁,“皇兄?”
容翡快步往塌边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他站在原地,看着宋郁脸上密密麻麻的紫红色疙瘩,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他问庄十一:“这个人是谁?怎么会躺在皇兄的床上?”
话说这几日容翡痴痴呆呆的,一心觉得自己仍旧是当年的十二皇子,而宋郁则是他的同胞哥哥——九皇子容堇。他不允许别人叫他皇上,说这么叫是犯上,是会被砍头的大罪。
于是沐四等人只好配合他的臆想,叫他殿下;而宋郁则无可奈何地扮演着九皇子,叫他翡儿。
他只亲近宋郁一个人,对沐四等人则爱理不搭的,仿佛他们的存在就像空气一样,看不见也不需要看见。
只不过,宋郁出现在容翡面前的时候脸上一定带着银白色雕花面具,因而此时的容翡完全没认出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谁。
此时面对宋郁的疑问,庄十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还是沐四比较机灵:“殿下,他是你的侍卫,名叫宋郁。”
“我的侍卫?”容翡眨眨眼睛,“我怎么会有那么丑的侍卫?”
众人沉默,心想小皇帝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都变成一个傻子了,竟然还一心在乎别人的美丑。
“这个宋郁睡在这里,那皇兄去哪里了?”容翡环视四周,神色有些着急,“皇兄呢?”
沐四担心容翡又闹起来,忙向榻边的庄十一使了个眼色,庄十一会意,取出宋郁的面具为他戴上。
沐四这才对容翡道:“殿下,你看,九殿下就在那里。”
容翡转头,看到宋郁脸上的银白色面具,顿时高兴起来,几步朝榻边跑去,“皇兄!”
沐四忙伸手拦住他:“殿下,九殿下已经睡着了,他白天事情多,太累了,殿下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容翡顿住脚步,想了想,“好,那我不叫醒他。不过,我要和他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