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孟鹤卿用过午膳后便先是去拜别了张氏和宣平候,谢婉眠也趁着这个空档将他的行李都一一收拾好放置在马车上。
等到全部准备妥当,天幕也慢慢阴沉了下来,谢婉眠正准备往春华苑走,却看到孟鹤卿换上一袭松花色圆领长袍往门外走。
这衣料颜色本就极衬人加上他又生的白,远远看去不禁让人想起高山松间一捧新雪,清冷疏寒。
“夫人。”
他微微垂着眼睫,最终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谢婉眠笑着道:“二爷此去若是发现缺什么、少什么了,皆可写信给我,我到时候会让人带东西给你。
要是太累不必急着赶路,在驿馆好好歇息,不急于这一时一刻。”
“嗯。”他听着妻子柔声嘱托,清润目光也没从她身上移开。
那边以淚终于把东西归置好了,正准备往里面说‘主子,一切准备好了’。
谁知一旁的福贵连忙捂住他的嘴,眼神示意把他拉到了马车后,小声道:“没看到二爷舍不得二奶奶吗?你可真是会煞风景。”
以淚抱着剑,有些不解地看着远处一对璧人,看了会儿,似乎察觉了些什么,挠了挠后脑勺,笑着道:“好像是哈……”
此时遮云蔽日,微风拂面,孟鹤卿浓长眼睫轻轻颤着,眼底藏着翻涌思绪,缓缓问出口道:“夫人没有其他话要同我说了吗?”
谢婉眠正在思考这次孟鹤卿带的银钱够不够时,听到他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黛眉微蹙,
“二爷,您若是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好。
话还未出口,她便被孟鹤卿给抱在了怀里,“夫人可会想我?”
他的嗓音喑哑低沉,坚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抱着她纤瘦窈窕的身子,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颈侧处。
谢婉眠怔愣了许久,孟鹤卿何时如此这般泄出自己的情绪来了?这可不似他往常的作风……
难道是因为她不跟跟着一同去下江南,他现在这样是希望她一同过去?
不大可能,孟鹤卿这人做什么都很是磊落,知道她不愿意去定然是不会勉强,自然也不会耍这样的小聪明来。
“好了,要是再迟些,怕是日头都要下去了。”谢婉眠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回避了这个话题。
孟鹤卿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他看了眼妻子,而后像是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般利落转过身。
原本倚靠在马车边和福贵说说笑笑的以淚,看到孟鹤卿那阴沉面色也收起了笑,“主子。”
“启程。”他径直掀开布帘走进了马车内。
“是。”以淚看了眼站在远处的谢婉眠,看到她早早就已然转过了身,背影潇洒悠悠的,不带任何留恋。
直觉告诉他,主子和二奶奶有些不愉快了。
马车缓缓往前移动,孟鹤卿抬手拧着眉,再睁眼时,眼眶里已然布满了红血丝和些许泪光……
自从孟鹤卿离开后,谢婉眠的生活并未有发生太大改变。
只是夜里入眠时分偶尔看着身侧空落落的床铺会愣一下,然后又吹灭了灯盏,若无其事般躺下睡觉。
不过这日她准备出门看看自己最近设计的衣服成效时,那边传话的小丫鬟却说她婆母要见她,她只好又折回去见张氏。
锦和堂内张氏正端坐在大红酸枝太师椅上手里捧着茶盏,另外一侧则是站在那儿逗鸟的宣平侯,右下角则是坐着抱孩子的金氏和三弟孟知舟。
金氏拿着帕子拭泪,但也不敢吭声,眼里满是对孟知舟的埋怨,而堂下则跪着三位容貌姣好的丫鬟。
谢婉眠几乎意识到了什么,这一幕她可太熟悉了,不过她早已不是前世只知道慌张求饶了。
她很是淡定地对着坐堂上的张氏行礼,“给母亲请安。”
“嗯,坐吧。”张氏抬起兰花指轻轻抬了下翡翠镶白玉金钗,语气淡漠。
谢婉眠才坐下,那边的张氏就道:“你从这三个里面挑两个好看的给二哥儿添个通房,剩下那个就给三哥儿便好。”
这话一出,金氏满腔怒意直接上了脸,恶狠狠地剜了眼自己丈夫,又抱着手里的稚儿轻哄。
孟知舟抬手擦了擦鬓角的冷汗,也只是抿着唇不敢说话。
金氏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开口:“娘,我还是不要了吧,满婷她最近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
再过段时间,子嗣之事也可添上日程了,况且我已经有一位妾室了。”
张氏向来在家中主事习惯了,听到儿子反驳,眉头不禁都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话?你平日要忙着读书之事,多一个人服侍你为娘也能安心些,收下吧。”
这下孟知舟欲哭无泪,他怯怯地看了眼金满婷那恨不能吃了他的眼神,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张氏抬眸看向谢婉眠:“老二媳妇,快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