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含珍一进来就看到孟鹤卿旁边坐着谢婉眠,脸上见他时那份欣喜与担忧交织的神色也淡了些,她将鬓边碎发拢在耳后,尽量维持脸上的笑,“阿卿,我来看看你。”
光是听着这称呼,谢婉眠差些没笑出声来。
之前孟鹤卿让褚含珍不要叫他的字,现在却换成了这样更为亲昵的称呼。
不得不承认,褚含珍在称呼人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
“表姐,叫我表弟即可。”孟鹤卿眉头紧锁,显然是对于刚才褚含珍的叫法有些不适。
褚含珍坐在了远处桃木圆凳上,谢婉眠连忙让织拾倒茶,“表姐可以尝尝这西湖龙井,味道很是不错,还有那枣泥糕,味道绵软清甜,吃起来也不腻。”
“嗯。”褚含珍很是敷衍地点了下头,随后她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把东西拿了过来,“这是皇上赐予的药膏,擦几日便可以使伤势迅速恢复,表弟可以试着用用。”
孟鹤卿将毛笔一搁,语气淡淡的,“多谢表姐送的礼,心意我领了,只是我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药膏你还是收回去吧。”
褚含珍揪着手里的帕子,脸上笑容也多了些许尴尬,“表弟,既然是我的心意你还是收下吧,毕竟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
“太医昨日给了瓶药膏,同你这个药效应当是差不多的,现如今给了我也是浪费。”
孟鹤卿风轻云淡地回绝了,语气上听着不带任何的犹豫,他将谢婉眠的手牵的更紧了些,“若是表姐没有别的事情,还请早回。”
“我说哥,有你这么赶人的吗?珍儿表姐也是为你好啊,你怎能这么说呢?”只见孟韵兰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愤懑。
孟鹤卿神色不耐地看了眼自家妹妹,心中更是郁闷,连带着头都觉着晕了不少,“你表姐还未出阁,我于她而言便是外男,男女有别, 若是这礼我收了,叫外人怎么看我,又如何看待你表姐?”
孟韵兰让织拾把枣泥糕端过来,听到这话小声咕哝道:“反正母亲到时候要把珍儿表姐许给你做平妻的……”
“你说什么?!”孟鹤卿凤眸似是沁着寒意,光是被他盯上这么一眼,便叫人有些肌骨生寒。
孟韵兰从小就怕这二哥,此时屁股针扎般站起了来,畏畏缩缩地躲到了褚含珍的身后,“没、没什么……”
“我不管你在哪里听到这种浑话,我此生也只有你嫂嫂一个。你要是下次再出言不逊,就别怪我用家规罚你!”长兄如父,况且孟鹤卿这常年浸在审判犯人身上的气势发起脾气来实属可怕,自然是把妹妹唬的眼泪汪汪。
谢婉眠当做看戏似的,丝毫不想去劝。
毕竟这话到底是没错的,一个待字闺中的闺阁女子要是常常和有妇之夫过密来往,这没发生什么,到了他人嘴里都得发生些什么了。
她不说,并不代表着褚含珍不说。
“表弟,你别这么说她,她也还未及笄呢。”
“若表姐真的是为韵兰好,就应该明白亲疏关系。”孟鹤卿冷声说着,因为心中气闷,不免咳嗽几声,喝了口茶水这才缓过来。
褚含珍有些不知所措地扶着茶盏,半晌也只是回了句,“表弟言之有理。”
“我乏了,以淚送送表姐。”孟鹤卿有些困倦地拧了拧眉,清隽的脸被窗柩上投下来的阳光切割分明,因着他本就疏离淡漠的气质,更叫人不敢直接上前去靠近了。
清清冷冷的和尊玉菩萨似的。
褚含珍只好说了句‘表弟多保重’随即和孟韵兰一同匆匆离开了春华苑。
谢婉眠见人都走了,这才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到孟鹤卿的身上,他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愠怒,他鲜少表现出这样的表情。
就算是在上辈子,他的神情也总是无波无澜的。
孟鹤卿应着刚才心绪波动比较大,此时也咳喘个不停,谢婉眠让织拾把熬好的汤药端了过来,“二爷要不喝完药就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思虑过重的话对身体恢复也不好。”
“圣上将永安殿失火的案子给我查了。”他停了口气,而后缓缓道:“这案子不能拖下去,越拖朝中大臣也只会反应更为激烈。”
谢婉眠叹了口气,威胁似的笑了笑,“你要是再这么查下去身体垮了,到时候案子也不用你查了。”
这话一出,孟鹤卿倒也不再勉强,接过药碗就将里面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从舌尖开始蔓延开来,他皱了皱眉,压平书页,随后道:“夫人所言极是,我待在这儿的时间是有些长了。”
谢婉眠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蜜饯递到他的唇边,剔透眼眸闪着光,“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孟鹤卿咬过那蜜饯,甜味驱散了苦涩,“劳烦夫人了。”
明明蜜饯那般的甜腻,他却忽而觉得甜的东西吃起来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
谢婉眠搀扶着孟鹤卿回到了床上,她拿着一块软绵绵的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