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卿不是个爱和人争辩的,他又不是真的木头,见谢婉眠否认了,他也只是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不再言语。
明明夫人就是生气了……
因着这些时日都在奔忙加之背后伤口疼的厉害,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此时已然快过三更,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笃笃笃”的敲门声伴随着淅淅沥沥雨声显得格外急促,“二奶奶,太医请过来了!”
谢婉眠看了眼床上昏昏欲睡的孟鹤卿,替他掖好被子后,开口道:“请太医进来吧。”
只见以淚头戴斗笠将油纸伞收起,避开身让后头跟着的老太医提着药箱跨门而入,外面风雨灌了进来,他又迅速把门给关了。
老太医脸上都是雨水,雨势磅礴,他的衣襟也湿了些许,疾步走到了床边朝谢婉眠行礼,“夫人,能否给老夫看看孟参议的伤势?”
谢婉眠回礼,“有劳太医了。”
外面冷风呼啸着,屋内浓郁的血腥味直入鼻尖,让人背脊发寒,他拿着一旁烛火走近了些,随后才瞧见病人样貌。
此时电闪雷鸣,将孟鹤卿的脸映衬的十分煞白,他的唇色本就偏淡,此时又着素白长袍,容貌昳丽加之乌发仅用一根木簪别着,看着就有种骇人心魄的美,如同山野精怪中的嗜血妖怪。
都说孟参议生的俊美无俦,他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
老太医定了定心神,随即将两根手指搭在孟鹤卿的脉上,诊断一番后,又对谢婉眠道:“劳烦孟夫人去打些热水来,这伤口上有些腐肉需要及时清理,再弄些甘澜水来熬一盅我方子上写的汤药来。”
说完这话,他才把方子写了下来。
谢婉眠连忙让十九去备药。
等到汤药熬好了后,谢婉眠拿着瓷勺一点点的喂给意识混沌不清的孟鹤卿,见他喝了一半也快流了一半,不由有些着急。
“二爷?”谢婉眠拿着绢帕给他擦拭着嘴角的汤药,棕褐色的汤药光是闻着舌尖便开始有些泛苦了。
孟鹤卿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随后皱着眉偏过了头。
谢婉眠着实是没想到孟鹤卿也有孩子气的时候,她问:“可是药太苦了?”
良久,孟鹤卿才淡声回了句,“苦。”
谢婉眠又让织拾拿了蜜饯过来,她捻了一块塞入孟鹤卿的嘴里。
眼瞧着那蜜饯都送入他的口中,可谁知道孟鹤卿却是咬着她的指尖不肯松开了。
谢婉眠看了眼不远处老太医正拿着薄薄刀片放在火上烤了又烤,压根没注意到这边,脸上也不自觉地有些烧了起来。
她蹙眉小声附耳道:“孟鹤卿,松口!”
随即她便感受到有舌尖在她的指尖轻轻缠绕了下,像是在汲取甜味似的,而后他缓缓松了口。
谢婉眠着急忙慌地趁着这个甜度给孟鹤卿将那些药全部灌了进去,孟鹤卿喝的快,不由得咳醒了些,他半阖着眼,被泪水濡湿的纤长睫毛轻颤着,“夫人……”
喑哑的嗓音听上去有些低沉,好似要融合在浓稠雨夜里。
谢婉眠压根不想搭理他,直接把烛台上的蜡烛全部点上,以方便太医看清楚好清理创口。
老太医拿着那刀片一点点的清理孟鹤卿背上溃烂的肉,虽然刚才喝了些让他减缓痛苦的汤药,但刀刃剜肉到底是疼的。
孟鹤卿紧皱着眉头,但也不吭声,只是鬓角不断的冒着冷汗,毫无血色的脸上也苍白的厉害,像极了易碎的玉瓷器。
说实话,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孟鹤卿这般脆弱的模样了,现在这浑身是血的模样看着比第一次受伤还要叫人心疼,她拿着帕子给他擦着汗水,不禁叹息着。
前世的孟鹤卿总是‘我能自己解决的’模样,因此她也很少知晓他的处境,她总以为他是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可眼下看来,并非完全她想的这般……
过了快一个半个时辰后,老太医才收拾好开始净手,他认真道:
“这些都只是皮肉之伤,内里因着原本有些受损,此前没有完全调理好导致伤势加剧,老夫开了几副方子,若是见效便这样服用两个月,若是不见效可再来找老夫。”
“对了,这些是宫内的祛疤膏,每日一次给孟参议敷上,刚才老夫已经敷过一次了,明日再敷。”
“好,有劳太医了。”谢婉眠接过膏药,让以淚给太医银钱把人送回去,又叫织拾去备些干净的衣袍来,孟鹤卿身上的这件衣服也全是汗水浸湿了,要是一直穿着定然会受寒。
孟鹤卿只觉得有些透不上气,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他缓了缓,嗓音依旧清冷只是带着些许虚弱,“劳烦夫人……倒杯水……。”
谢婉眠听到这话,也赶忙去倒了杯水喂给他喝。
因为他现在还不能直起身,所以谢婉眠只好慢慢搀扶着喂给他喝。
等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后,谢婉眠这才有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