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瞥了眼身前行礼的两人,目光最终落在最后面的宁菀身上,只是瞬间便移开了。
“两位不必多礼。”他冷淡地颔首,“都坐吧。”
钱夫人却并未起身,而是苦涩着一张脸道:“钱家惹了大祸,给萧大人带来麻烦,我不敢坐,还请大人降罪。”
她都没有起身,宁安怀也只能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瞧着钱夫人的眼神越发冷厉。
不管他们坐不坐,萧陌走到主位上坐下,瞧着他们两人道:“本官知道你们前来做什么,但此事牵扯新颁布的律例,本官也不能轻易处置,两位还是请回吧。”
闻言,宁安怀倒是松了口气,他本就只是来做做样子,如今既然萧陌放话不可能,他也就不多费唇舌。
钱夫人却直接跪下了:“萧大人!谁不知道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您若是肯为钱家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此事必可大事化小。”
“夫人此言差矣。”萧陌冷笑,“平梁君可是二皇子的亲娘舅,求他岂不是比求我更有用?”
“萧大人说笑了。”钱夫人陪着笑脸道,“这件事皇上交给大人来办,我只能直接来求大人你。”
钱家如何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钱夫人昨日从宴席上回来,已
经去找了赵元皓多次,他都是避而不见。
若非赵元皓如此绝情,她又岂会转而来求传言六亲不认的萧陌?
“只是……”萧陌似是十分为难地皱起眉头,“此事事关重大,需要三司会审,本官一人也做不了主。”
他之所以肯见钱夫人,也只是为了她手里的店铺和田产,这钱夫人若是懂事,就该明白这个道理。
钱夫人自然明白,她立刻将自己手里的沉木盒子奉上:“我明白大人有难处,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萧陌却不接,目测这里面还不足钱家半数家当,他低着头,看都不看那盒子。
瞧见这情形,宁安怀此刻心中乐开了花,难得见钱家人也有吃瘪的时候,以前钱戎富仗着自己是二皇子亲娘舅,不知在人前给了他多少难堪。
“对了。”钱夫人咬着牙又从旁边的嬷嬷手中接过另一个盒子,“自是不能让大人为难,这是给另外几位大人的心意,还请萧大人一并收下。”
其实这钱最终落入谁的手中,大家心知肚明,明着说是三司会审,可刑部尚书与都察院院判,哪个敢不给萧陌面子?
何况,此案最终的决定权,本就在大理寺。
萧陌这回总算瞥了眼她手中
的盒子,却还是没有接:“钱夫人请回吧,此事本官自会斟酌。”
在人后瞧着萧陌装腔作势的样子,宁菀想起他温柔地在自己面前说话的样子,一时有些走神。
在旁人面前的萧陌,与在她面前的,竟是判若两人!
他连东西都没接,钱夫人如何能回去?
她狠了狠心,又从袖中拿出几张地契田契放在盒子上:“钱家所有家当都在此,还请大人放我夫君一条生路!”
钱夫人将钱家大半的家当都给了萧陌,却唯独留下了东市的一处赌坊,只要那个赌坊在,钱家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叶尘上前,将东西接过来,沉默地站在旁边。
萧陌不再多说,起身直接就离开了屋子,走之前只是淡淡地瞧了眼宁菀。
钱夫人低着头,自然没看到他的目光落处,萧陌终于肯接了东西,只是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宁安怀明显是在看笑话,“你们钱家以后在上京,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否则……”
“你闭嘴吧!”钱夫人剜了他一眼,“只敢在妇人面前逞英雄,见了萧陌都不敢吱声,是个人都该瞧不起你!”
说完,钱夫人被嬷嬷扶着也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
影,宁安怀气得肺都要炸了,这个老女人居然敢骂他!
“叔父!”宁菀及时安抚他,“别跟她一般见识,钱家如今败落,等着以后,有他们受的!”
她若是不叫住宁安怀,在大理寺大呼小叫,出了什么事,那可真的是丢人现眼了。
“菀儿说得对!”宁安怀朝着钱夫人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以后他们钱家见了我,必得绕道走!”
说着,他便也离开了大理寺,与宁菀一起坐着马车回府。
这一路上,他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自己是去给萧陌送礼的,什么都没送出去,半句也没提要救宁姝的事情,
宁菀也没提,毕竟宁安怀之前就提醒了她,不许她乱说话。
回到侯府,待老夫人问起,宁安怀才支支吾吾地道:“母亲不知,那萧陌果真如传言般六亲不认,他说此事要三司会审,根本不由他一人做主,不愿放宁姝。”
他有些心虚,毕竟他这一趟大理寺去的,只顾着跟钱夫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