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皇上可以,裴将军可以。
可他们是大赫王朝的中流砥柱,岂能说走就走?
别的不说,上京城里那么多个亲王,到现在还在来来回回的作妖,整日折腾个没完,搅的四处都鸡飞狗跳。
还是裴将军终于从铜城回去,他们才稍显老实了些。
那些大臣,也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万一没选对人,把个西庆王朝的内应送了过去,那不是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所以说来说去,这件事能依靠的,真的只有安与时。
他倒是也想代劳,可他太清楚自己的实力。
若说在铜城这样的地方,放下案子不说,只是管理城内诸事,倒是还勉强办得到。
可一旦牵扯到了大事,那他也没有多少底气。
既然实力不够,就不应该逞能。
免得到时候丢了命事小,反倒惹出更大的麻烦,谁也收不了场。
安与时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没想着惹出这么多的事端。
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到现在,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能真的和青竹说的一样,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得看看再说?
和他们三个不同,安家的父
子三人,反倒比之前更懵。
他们不是听不懂,安与时他们在商议什么。
去西庆王朝这样的事……
说实在话,就算能立大功,他们三个也都不会去的。
安景州不一样,如果是为了安与时的话,那他愿意。
可如果是为了什么国之大义……
他是完全没想到,也想不到那上面去!
因此,安景州自惭形秽。
安应淮和安景川,都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曾几何时,安应淮就是国之栋梁。
也是有过这般的热血,和无可比拟的赤诚。
可是现在,他整个人都已经被声色所迷。
他想要的安家的名声,他想要恢复的往日的荣耀,这些都化作无形的枷锁,把他牢牢困住。
安景川也是如此。
就在短短的两三年前,他还在跟着先生学习文章。
那时候,他读前人先辈的字字句句,亦是精神振奋,彻夜难眠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能顾得上眼前的东西了……
周高平在铜城干过那么多事,害了那么多人,而那些人,现在还在西庆王朝,不知道遭受怎样的非人折磨。
这件事不是秘密,谁都知道。
就连百姓也早有猜测。
甚
至都知道西庆王朝那地方民风彪悍,难以找回,都已经开始放弃寻找至亲之人。
扪心自问,这是应当的吗?
生而为人,这当然不应当!
可自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起,安景川的脑子里,就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
换做从前,他定是看不下去,即便是死,也得略尽绵薄之力的!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变的?
同样的问题,萦绕在这父子三人的心头。
可这还只是其一。
其实最让他们震撼的是,先前何元绰说出来的那番话。
是,何元绰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内涵谁。
只是在单纯的说他自己,和何元英之间的兄妹之情。
可是不管是哪一个字,都如同响亮的巴掌,无情地抽在这父子三人的脸上。
何元英是家中独女,安与时也是。
何元英在家里排行最小,安与时也是。
何元英是将门出身,安与时更是!
何元英的父母兄长健在,所以何元绰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何元英只身犯险。
然而从一开始到现在,安与时上有祖母,下有父兄,同样受尽欺凌。
甚至,是来自于父亲和手足的欺凌!
这,让他们如何自处?
事到如今,安应淮和安景川,拼命想要紧握的那些骄傲,早就已经不剩多少。
所以现在出乎意料的,分明也没有人和他们推心置腹说些什么,他们就是能想起这么多。
可能在好看辉煌的皮囊之下,人就是会腐朽的。
而在那层皮囊被撕开之后,听到的真相多了,脑子也能更清明些。
意识到的事情,也更多了。
多年来一直不愿承认的,对安与时的苛待,在这一瞬间排山倒海般朝安应淮涌来。
他就那么坐在原地,看着安与时,笑着给何家兄妹两个说和。
她笑得那么明媚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