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副驾上的顾云舟恍若失身。
低着头听后排爷孙俩为自己解释着这半年多来的故事。
欢欢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弃童，而是被人从蒙天南身边绑走的。
只不过这小家伙聪明伶俐，自己想办法逃脱了而已，后来一个人流落在公园里，恰好让自己捡回了家。
蒙天南也不是什么冬泳爱好者，他投湖完全是因为自己找不到孙女，想要寻死。
而自己凑巧在两个十分特殊的时间段，拯救了这爷孙俩。
至于欢欢的真名，则是叫蒙琅嬛。
自己才是那个一直叫错名字的选手。
可这段时间里，顾云舟早已将小家伙视为了亲人，欢欢可以说是他仅有的精神寄托。
不出意外的话，小家伙会在几天后跟着蒙天南回到北安，与家人团聚。
虽然顾云舟依旧为欢欢能找到家人感到开心，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巨大的失落感。
以后……又是我一个人了吗？
“爸爸，你怎么了？”
一只小手从后面伸过来，轻轻抚摸他的侧脸。
顾云舟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没事，我只是在想，有没有办法能找到当初绑架你的家伙。”
后排的蒙天南微微点头。
他可以从后视镜里很清楚的看到顾云舟的表情变化，眼中那种怅然若失的伤感，完全是真情流露。
“据老夫推测，这件事应该与嬛嬛父母的工作性质有关。”
“工作？”
顾云舟轻轻侧头，他这才回忆起，不管是之前的欢欢本人，还是现在蒙天南，似乎一直都在有意回避欢欢父母的话题。
甚至蒙天南昨天找到欢欢后，北安距离尚京市不过200公里，欢欢的父母也没有第一时间赶到。
职业的特殊性……
“特工？间谍？或者搞科研？”
“军工。”蒙天南深深吸了口气，吐出两个字。
不是儿子和儿媳妇不思念他们的孩子，只是国家更需要他们。
这么一说，顾云舟立马了然。
比起其他来，发达的军工产业更是一个国家能长久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所在。
由此也基本可以得出，对方绑架欢欢，大概率是想用她做筹码，企图与蒙家做相关交易。
只不过后来蒙天南一直没收到绑架人的信息，于是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顾云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能多问，也便主动终结了这个话题，坐在那里轻轻扣着指甲盖，一言不发。
蒙天南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这小子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还是挺顺眼的。
但凡现在不是法治社会，估计他也早被毒哑了吧。
“我们打算这周内就回北安，你有什么想说的？”
顾云舟微微愣神，咬了咬牙。
父女俩终究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欢欢，脸上也浮现失落的表情，探出小脑袋靠在老父亲肩膀。
“食堂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
一旁蒙天南点了点头，“嗯……吃饱就行。”
饭局从中午，一直进行到傍晚。
顾云舟今天有意买醉，酒桌上跟吕俊毅频频碰杯。
对方也很讲究。
喝趴下之前，叫来了手下三个连长继续陪他。
夕阳西下，顾云舟晃晃悠悠回到空荡荡的大平层。
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欢欢？”
可这一次，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并没有出现飞奔到自己怀里。
一切都好像在做梦。
与其说是自己收留了欢欢，倒不如说是小家伙给了自己一个家。
走到隔壁卧室，欢欢床头还摆着一圈自己送的毛绒玩具，那个被秦若影签过名的平板，静静躺在小枕头边上。
顾云舟从小没体验过太多来自父母的关爱，所以一直都想把最好的留给欢欢。
可现在，她也要离开了。
眼眶微微湿润。
顾云舟莫名笑了几声，对着床上并不存在的人影温柔呢喃。
“爸爸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咔嚓，关上房门。
这一晚的梦很古怪，昏昏沉沉的顾云舟只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在被人随意摆弄。
再次睁眼，头疼欲裂。
房间里依旧昏暗，看来天还没亮。
“几点了，是不是快该去上班了……”
顾云舟正准备打起精神起身找口水喝。
床边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还早着呢，刚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