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连呼吸也变得湿重不畅,已然到了西湖湖底。
地道收窄,东方不败弓起身往前,又走了许久,方才到了一扇铁门前驻步,透过门上尺许见方的洞孔,可以看到里面一间长宽丈许的囚室,靠墙放着一张矮塌。
任我行此时突然侧身从东方不败身边上前,拉住铁门摇了几摇,运劲向内一推。门枢中发出吱吱咯咯一阵响后,铁门向内缓缓而开,一股霉气扑鼻而至。
东方不败皱了眉,走入室中,四下看了看:“就是在这里?”
小小的囚室四壁青光黯然,显然都是钢铁所铸,数根铁链从墙壁中延伸出来,铁链的另一端,各自还连着铐镣铁圈,虽都不甚粗,可俱是精钢所铸,一旦被锁住手脚,任你武功再高,也挣脱不得。
“不错。”任我行终是开了口,“就是这里。”
他走到塌边,一把扯开榻上铺着的破席,垂落在上面的铁链铐锁叮然作响,露出一张铁板床。原来这床,也是和墙壁相连的一块铁板。
东方不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还道,这里好歹能看见西湖景色……”
任我行看了看他,凄然一笑,说道:“我在这里住了整整一十二年,可是连外面有哪些光景都忘了。”他摇了摇头,突然发出一声长笑,笑声回荡在狭小的精钢囚室之中如石破天惊,却满是苍凉之意。
东方不败坐到那铁板床上,将手里的油灯放在床板上,双手撑着身子,看着他又叹了口气:“原本第二年上我想来看看你,听说你火气大,骂我骂得厉害,就想着要先将日月神教整治出一番模样后再来,也好让你看看我的本事,叫你知道,我做教主,要比你好得多。”
任我行有些意外:“你想要来看我?”
“再后来,日月神教的名字在江湖上可威风得紧,无论是谁听见了都要退避三分。就连一直和我们作对的五岳剑派,在那十几年里,也不曾有胆子找上门来。”东方不败没回答他的话,自管自地往下说。他的手无意识地放在铁链镣铐边上,此时只要任我行突然出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那黑黝黝的铁铐铐到他那双瘦削的腕子上。
任我行眼光在他手上一扫而过,自嘲地一笑,插口道:“这么说起来,五岳剑派来找麻烦,好像还真都是冲着我来的,倒是我治下有失了?”
东方不败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左冷禅是个聪明人,我做教主的那段时间里他正忙着策划并派之计。我又没把心思放在江湖称雄上,没犯着他的利益,他自然不会白费精神地来找麻烦。”
“你的心思……哼哼……”任我行冷笑,“都放在了那小子身上,把好好的一个日月神教搞得那般乌烟瘴气……”
东方不败哈哈大笑:“任我行,滥杀功臣,滥用职权……这话,不是前个月还有人对你说过么?”
任我行闻言,忽然想起东方不败寻借口杀了几个和罗钰有交情的长老时向问天愤慨的神情,不由一愣。
“你将我从一个副香主一路破格提拔升为副教主,一边巩固自己身为教主的权威,一边借我的手,将那群倚老卖老各自邀功的老家伙们除掉,不也是这样么?”东方不败止住笑,目光清澈,仿若看穿了一切,“清除异己的同时还可以将教内元老的矛头全部都集中到我身上,待到你克服了‘吸星’的真气反噬之后,重掌神教,便可以杀我树立威信,你打的不就是这个如意算盘么?”
任我行身形微微一僵,避开了东方不败的目光,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不错。”
“可你最终却还是不想杀我。”东方不败拿了个镣铐起来在手上把玩,又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了一下,“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当时你明知我有心篡你的位,为何还要将‘葵花宝典’送给我?虽说你还是不怀好意,想要借此拖住我,联络其他分坛的兄弟前来制衡,亦或是干脆让我练了之后你再来揭穿我,让我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可那时我的武功还未有大成,即使手上的势力已经不少,你只要直接动手杀了我,一切不就都解决了?又何必如此麻烦?”
任我行面上泛起苦笑:“只可惜,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舍近取远……”
“其实我应该想到的。杨莲亭心计叵测,下手狠毒,我把他提拔上来,本也和你提拔我大有相同之处,只不过……”
只不过,最后他却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
但任我行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东方不败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的心思,而任我行的这番心思却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
同时,任我行也不得不承认,东方不败此举虽和他用意相同,可还是棋高一着。他提拔东方不败,可一直又费心戒备防范,最后还是被篡了位,而东方不败提拔杨莲亭,却根本不需要花力气去制衡,杨莲亭武功太差,没有东方不败在背后的震慑,全然不可能驾驭得了日月神教,东方不败不但能借他的手铲除异己,还利用了这一点,让自己的地位牢不可破。就连童百熊到了最后关头,还不是一心把他当做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