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左重便叫醒邬春阳,两人稍事洗漱推开门走进黑黢黢的胡同,向着城东方向走去。
路上,他们遇到了几支日军巡逻队,对方在检查完良民证后并未为难直接放行,显然城内的管理不算严格。
毕竟日本人侵略民国是为了攫取各种利益,如果搞得内城风声鹤唳会严重影响商业活动,这对鬼子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再者,北坪作为北方首屈一指的大城市,鬼子也希望用所谓的“亲善”行为麻痹各阶层百姓,以此证明日本侵略的合理性。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左重带着邬春阳来到一座小院里,穿过一地的废纸和破旧家具,两人在偏房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吉祥,你一会就在院子里等着人送废品来,纸张、金属、家具的价格各有不同,具体数目看墙上贴的条目。
那些卖废品的不容易,不要少秤,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对了,秤会使吧,不会就说,我现在就教你一会。”
左重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下后喊了一声邬春阳的化名,慢条斯理地跟他说了几句。
邬春阳明白副处长担心有人监视,连忙点头:“会,在老家学过,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丢人。”
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杯,左重微微颔首,继续叮嘱起他来。
“恩,那就好,一会我跟东家说一声,留你在这混口饭吃不成问题,忘记说了,咱们的东家姓于,是北坪新民会的…………”
“富贵兄弟,你来了吗?”
正说着,外面有人喊了两嗓子,接着门帘子被人撩开,伴随着寒气吹进屋内,一个浑身穿着貂皮的高大中年人走进门内。
当看到悠然品茶的左重时,此人摘下海龙的帽子,露出一脑袋的卷毛,满脸推笑地打起了招呼。
“哎呀,贾兄弟,我不都跟你说了嘛,以后晚点来就成,你可是我于玉菊的诸葛孔明,跟旁的人不一样,这位是?”
自称于玉菊的中年人说到一半才发现旁边站了个青年,也没太当回事,随口问了一句。
“嗨,我在家待着也是待着,不如过来帮您看着点。”
左重笑吟吟的摆摆手,起身走到邬春阳身边说道:“于老板,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弟贾吉祥,安丘人,昨天来城里讨生活。
我想着咱们这个废品收购站正好缺人,就带他给您看看,您放心,都是知根知底的实在亲戚,他有良民证,不会给您添麻烦。”
说着又用胳膊肘推了推看似愣头愣脑的邬春阳,小声说道:“快给于老板问好,你小子运气好,多少人想见于老板都见不着。”
“好的,堂哥。”
邬春阳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于玉菊深深鞠了一躬:“小的贾吉祥见过于老爷,祝您老人家公侯万代,心想事成,万事……”
“得了,得了。”
这话将于玉菊给逗乐了,大手一挥豪爽道:“既然是贾兄弟你的堂弟,那就是自己人,你看着安排就行,反正这废品站也不赚钱。
要不是家中让我搞个产业方便走账,我至于费这个劲嘛,每天费心费力的,也捞不着几个钱。
不过你们兄弟俩这名字挺有意思,你是富贵,他是吉祥,富贵吉祥,嘿,怪喜兴的,比我的强。
走,去我那屋,我从老爷子那弄了点好酒,咱们一起喝点,顺便你跟我说一说,怎么把钱从政府的账上弄出来,我可全靠你了。”
他笑眯眯的从左边口袋里拿出一瓶汾酒,又从右边口袋提熘出几个牛皮纸包,一股油炸花生米和卤牛肉的味道在屋里弥漫开来。
左重看了看微亮的天色,苦笑着摇摇头,跟邬春阳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于玉菊出了偏房,有说有笑的来到了正房。
将酒菜就这么放在桌子上,两人一左一右坐下,就着屋里刚刚升起的碳火,拿起酒杯碰了碰,什么都没吃先闷了一杯酒。
“啧~”
一口酒下肚,于玉菊的脸皱成一团,美滋滋的咂了咂嘴:“唉,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都说我们于家是汉奸,可这是我们的错吗?
国府那么多军队都输了,于家不过是这四九城一介百姓,能跟日本人硬顶吗,凡事对得起良心也就够了,贾兄弟,您说对不对?”
“啊,对对对。”
左重举起酒杯点头称是,抿了一口酒,又夹了一大块牛腱子肉热情的招呼于玉菊:“于老板,别光喝酒,吃点菜啊,这肉不错。”
于玉菊却像没听到一般,将杯子重重放下,自顾自说道:“兄弟啊,您看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碎嘴的人知道我的厉害。
哼,老子把日本人给伪~政府和新民会的钱全都弄出来花了,等于是在帮国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我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好家伙。
你在这等我呢。
左重有点无奈,表面上却装作异常敬佩的样子拱了拱手:“于老板,贾某就佩服您这样的英雄好汉,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些泥腿子懂个屁,您这是曲线(分隔)救国,您且放宽心,我保证想个办法让您有机会为国效力,还让日本人说不出话来。”
沉吟片刻,他一拍大腿:“哎,有了,这么着,您啊回去给老爷子提议,由新民会的商家向日本军队献款,支援大东亚圣(分隔)战。”
“献款?不是,那我们家也得给钱啊?日本人没来我们给钱,日本人来了我们还给钱,这个孙子当的有什么区别,不行不行。”
于玉菊对于曲线(分隔)救国这个词满意的很,但一听捐钱立马急了,直接把实话说了出来。
左重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神秘兮兮道:“您啊就是太实诚,钱到手后,有门路有关系的钱如数奉还,没门路没关系的,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