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再次升起时,火柴厂的老头出现在一间满是录音和接线设备的房间中,看着眼前的特务,他那两条老腿不争气打起了哆嗦。
“等会给警署打电话,告诉对方孔集的名字和地址,其他的不要多说,更不要画蛇添足,就说你是他的邻居,看到有人闯入他家中。”
左重坐在情报科监听室的椅子上,指着一部电话机说道:“这是我们的特殊线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录音,所以不要想耍花招。”
“长官,这要是让姓孔的同伙知道,他们一定会杀人灭口,您还是行行好把我给放了吧,这些人我是真的惹不起啊,我也不会说谎。”
老头苦苦哀求着,他是没读过什么书,一辈子也没出过什么远门,可再没见识也知道,敢犯下株连九族大罪的人,绝对都是狠人。
这种人要是知道他出卖了孔集和他们,他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都怪自己贪财,为了每月几元钱的酬劳,掺和到这种事里。
“呵呵,老先生不用怕。”
左重拍拍一张凳子示意对方坐下,笑着安慰道:“我们抓到人,你就可以安全回家,我们特务处会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放心吧。
别怪我没提醒,要是抓不到孔集的同伙,你免不了要陪着他走一遭刑场,你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孙女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再说了,你惹不起他们,难道就惹得起特务处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活,要么死,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我不逼你。”
他说完这通软硬兼施的话,便转过头戴上了耳机,不再看左右为难的老头,路是人选的,既然拿了不该拿的钱,就该有这个准备。
“我....”
老头张嘴想说什么,可见左重这幅态度心中一凉,是啊,坏人他惹不起,特务处他更惹不起,如果非要选一条的话,答案很明显。
“是,长官,我现在就打。”
他哆哆嗦嗦走到电话旁,稍稍犹豫拿起了话筒要通了警署,在电话接通之后,老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惊慌的跟对方说了起来。
“喂,警署吗,我是集贤洋火厂的看门人,我看见小偷了。”
“不,不是我们厂进贼了,是我们工厂旁边的新式住宅楼。”
“户主叫孔集,在洋人的公司里上班,哎呀,你们快来吧。”
老头以一线实力派的演技说完这些话后,迅速挂断了电话,不给对方询问的机会,这哪是不会撒谎,分明是专业级别的撒谎专家。
旁边围观的古琦、宋明浩、归有光、吴景忠,在听完后更是咧了咧嘴,这都算不会撒谎的话,那他们就是诚实守信的至诚君子了。
“不错,很好。”
左重摘下耳机,鼓起了掌:“要是老先生早生二三十年,哪还有我们这些后辈的事,好了,我立刻让人送你回去,知道该怎么说吧。”
老头点点头:“知道,要是警察来问我,我就说小偷在他们来之前就跑了,没看清长相,就看见对方是男人,长官您看这样行不行?”
左重一脸微笑:“我是越来越欣赏老先生了,对,就这么说,那帮黑皮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才会到达现场,你回去将门卫室恢复原样。
别让他们看出了破绽,若是有人为此找你麻烦也得忍着,你这些年赚了孔集那么多的黑心钱,这次受点委屈很划算,我说的对吧。”
“对,长官说的对。”
老头的表情有些尴尬,却敢怒不敢言,如果姓孔的是流氓,那么这帮特务是有证照的流氓,不仅下手黑,还有狗屁国法护着他们。
“归有光,送老先生回去。”
左重对站在一旁的大光头说道:“顺便在附近保护他,观察去现场的警员有什么异常,我等春阳的消息,警署那应该很快就有动静。”
他说到保护时加重了语气,归有光嘿嘿一笑,带着老头走出了监听室,虽然金陵警署是出了名的慢,但万一这帮人今天发神经呢。
左重见他们离开微微一笑,将刚刚的通话录音又听了一遍,首先确认接线的警察没有问题,结果没有可疑,对面一如既往的懒散。
自从白问之当了厅长,金陵警署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温厅长在的时候,警员起码还装装样子,如今连样子都不装了。
面对老头的报警电话,那边只懒洋洋的问了两句,既没有询问小偷有几个人,也没有询问小偷带没带武器,完全就是在应付差事。
这对地下党的活动倒是一件好事,千万不能小瞧警署对情报侦破的帮助,很多秘密情报活动就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才被人发现。
比如有人夜不归宿,并且行踪诡秘;比如有人花钱大手大脚、收入水平和支出不符;比如有人经常在深夜开灯,用电量异常等等。
这些情报在普通人眼里没什么用处,但在情报分析人员的眼里就是线索,走街串巷的警员们很容易搜集到这些不起眼的重要信息。
没有这些基础情报,情报机关的工作效率会大幅降低,做不到防患于未然,只有等事情发生了再做事后处理,工作起来非常被动。
左重心中感叹了一番白厅长对地下党的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