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谷瞥了床上的班灵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现在班灵的衣裳已经换了,身子也被元月和白薇一起擦过,就是煞白着小脸窝在厚厚的被子里,瞧着我见犹怜。
“人也治了,差不多了吧?”寻谷盯着苏晓冷哼,“找个地方安置吧,反正这侯府是不大适合她的。”
苏晓拧眉:“你对班灵别有这么大的敌意,大雪天的,不远万里独自一人北上来寻我,还不足以证明她的心思吗?”
寻谷咬了咬下唇:“她若真有心,又怎会和王爷传出那样的闲话?”
“寻谷,这闲话若没有王爷的首肯,能传得出来?”苏晓近日来已经不怎么想这些了,但想起来就掩盖不住自己的脾气,“班灵一个女子,与我一样,在这尘世间漂泊无依,明明是方塔城的人,却在京城尽心医治北越的将士,这已经够仗义了,传出闲话来,也并非她所想,难道我还要怪她?”
“那她大可以回方塔城去,非要赖在王爷身边做什么?”
“若她想回去,能回去,早就回去了,还要顶着这般唾骂的言辞留下吗?”
寻谷一噎,苏晓实在很少用这么冲的口气教训她,她不习惯。
但
……
“你是在说你自己。”寻谷执拗地看着苏晓:“王爷让你伤心了,所有人都让你伤心了,所以你宁愿呆在这里,也不肯回去。”
苏晓深吸一口气:“我是怨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来面对,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到现在,她已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自己回去?
那她长时间以来的郁郁寡欢和担忧算什么?
让京城派人来八抬大轿请她回去?
可她的初心也不是为了摆这个谱。
寻谷福了福身子,低声认错:“都是王爷的过失,与他人无关。”
苏晓轻叹一声:“班灵赤子之心,在这世间实在珍贵,我感激她懂得我,也珍惜她和我之间的友情。”
“是,我知道了。”寻谷忽然有些担心。
她怕苏晓以为她一心向着王爷,从此便不信她了。
若对这个班灵好些,就能让苏晓心里快活一点,那她勉为其难也能做到。
走出房门,看到元月端着汤药走来,她立即上前抓住元月的手腕:“王爷的信呢?”
都这一步了,得想办法让苏晓看看王爷的亲笔书信,才能有挽回的机会啊!
可元月却变了脸色,下意识的往身后看
了一眼,而后冲寻谷无奈摇头。
信,只有那一封。
不论事实如何,伤了的心就是伤了,即便苏晓自己一片片捡起来,那也是碎的,管什么用呢?
寻谷僵在原地,只觉得不敢置信。
王爷明明把苏晓看得比性命还重,可都这么久了,居然也没有再寄信来?
究竟在想什么!?
一抬眼,又见寒刈缓缓进来。
看样子,是在院外站了许久,方才她和苏晓说的话也都听见了。
寒刈走上前,看了寻谷一眼,迈步进门。
寻谷有冲上去拦着的冲动,但……
该死的王爷,回头失去了心爱之人,看他怎么哭!
“四哥。”苏晓的声音传了出来。
寻谷有些心焦,干脆站回房门口守着去了。
屋中,寒刈坐在屏风外,苏晓打了个招呼,也跟过去坐下。
“世伯和伯母是不是都不高兴了?”她还是有些担忧的,只是当时听说班灵昏迷不醒,怕班灵病出个好歹,只解释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寒刈苦笑。
大家更担心的,明明是他。
“你与这姑娘交好?”
“嗯,那时候刚有孕,身子不大好,是她帮我调养,
偶尔有什么地方想不开了,也是她尽心开解。”
“她会蛊术?”
“是呀,我会防蛊的本事,就是她教的。”
寒刈的眸中透露出些许深意:“你很欣赏她?”
“自然了。”苏晓失笑,“她人很通透,喜欢什么就去争取,坦坦荡荡的,争取不到便释然放弃,很是潇洒。”
“你羡慕她。”寒刈这双眼睛,仿佛把苏晓看穿了。
苏晓无奈点头:“有的时候是,羡慕她孑然一身,自由洒脱。”
“你也可以。”寒刈给苏晓倒了杯热茶,缓缓道:“我等军中人士,一辈子抛头颅洒热血,指不定哪一日就没了性命,因此,我们想要什么,便会和这位姑娘一样努力争取什么,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见苏晓微微拧眉,似是在思索,寒刈又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你又何需自我困顿?顺心而为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