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善之人以为女子该被护着,险恶之人则以为可以放纵欺辱。
行行总总,难道苏晓遇到的还少么?
也罢,她就让季衍尘亲眼看看,那些偏见究竟有多么可笑。
现在的根本问题,是季衍尘还不够懂她,不知道她究竟能滋生出多么庞大的力量。
而不论在何处,不论男女,都该有勇敢无畏的冲锋者。
她要当的,就是那个人。
更要让世间男儿都知道,女子,就是能顶起头顶那一片天的。
她会发光发热,用自己的力量和方式照亮这寒冬!
女子、怀胎。
大义当前,因此这些又如何?
她要和以往的自己一样,开创女子摄政的先河。
也要跟舒云一起,向世人证明,女子可以闯出宅院天地,冲锋陷阵,共襄盛举!
“姨母。”苏晓忽然驻足,回头笑道:“我要去前线!”
吴夫人都呆了:“啊?王妃,你……你还怀着身孕呢,月份都这么大了!”
“我到了那里,不必与人交战,我除了是个大夫,也看兵书,懂建筑,还懂得很多,不仅能教大夫们如何为人止血上药,还能去衙门帮大哥,我会统筹,我知道如何调兵遣将,也
知道趋利避害,我能帮上忙!”
苏晓急急地说完,才发现自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我’,低笑道:“我很厉害的。”
“可……”吴夫人还是迟疑,可是她看到了苏晓眼底坚毅的眸光,这是比她见过的许多男子,都要厉害的光芒。
吴夫人松了手,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会叫你的妹妹们去给你送安胎药,按时喝下,送去的汤水饭食也老老实实地吃了,不然,以后都别出这个门!”
苏晓展颜,笑弯了眉眼,冲吴夫人行了个晚辈常礼:“是。”
眼看着青黛和白薇跟着苏晓转身出了门,吴夫人伸出手,到底忍住了。
她想把苏晓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爱护,可她清楚,这不可能是她的孩子。
她心疼苏晓的幼年遭遇,更心疼苏晓现在大着肚子,与夫君分隔两地,因身份操劳着这天下,还得藏着对夫君的思念和担忧。
所以她尽力弥补,想着,让苏晓知道有个娘在身边照顾着是什么滋味儿,这一生也能少些遗憾。
可是这样的孩子,注定要走到极高的地方,又险,又孤独。
亲生爹娘尚且追不上,何况她这个半路出现的,无名无分之人
呢?
她转身回到佛堂,这里的牌位都是新立不久的。
有仓平楼家早已不在人世的满门,有太长娄氏受尽冤屈而死的祖祖辈辈,亦有申家那可怜的先人。
烛光亮堂,香火缭绕。
她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匍匐拜倒,远比任何一次祈求心愿都要虔诚。
“皇天后土在上,为人父母,就是自己折寿,也愿意换得孩子平安顺遂,我亦不是那孩子的母亲,也不奢求能白得这么一个光宗耀祖的孩子,可我今日斗胆,顶替一次这位置,只求上苍先祖庇佑,体谅为人母的心,为那孩子除尽困顿,一生安宁!”
再起来,她在叹息间,对上了挂在上方的一幅画。
是苏晓之母,申氏。
画像上,申氏年轻温婉,挂着清浅柔和的笑意。
现在也如是。
……
陆啸也带人去前线帮忙了,到底是战事,多一份力量,就能多一份胜利的希望,苏晓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但问题就在于,目前身边只剩下青黛和白薇,能做的事情实在少。
“调头,先去百戏楼抽调些人手,也不用他们多能打,只要有些力气就行了。”
“是!”白薇赶紧调转马头,可
是赶车到底不大熟练,能感觉出来有些慌。
“别害怕,稳住气。”苏晓沉声安抚:“咱们是去帮忙的,首先是别添乱,其次他们也不会让咱们拿着刀枪冲上去,咱们只好护好自己,能帮多少算多少。”
“是,奴婢知道了!”白薇定了定神,脑子里想起当初临时被派到寒舒云身边伺候,所看到的寒舒云那一派勇敢无畏,威风凛凛的样子。
她是比不上小寒将军了,但连个马车还能架不好吗?
“驾、驾!”
车速越来越快,转眼就转入正主大街。
苏晓撩开车帘,街道左右还是有铺子开门的,但这些铺子都很大,人也多,所以胆子大些。
那些小商铺,或许是怕了沿街挤在屋檐下,随意铺着草席的难民,都门窗紧闭,不见踪迹。
她留神看了看这些难民的状况,人人脸上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绝望和迷茫,蜷缩着挤在一起抵御越来越冷的天气。
在吃食上,城中早已架起了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