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还是一条生命。
他终究是露了点难过之意。
“虽是自作自受,但毕竟……罪不至死。”
“那掌门就去查吧。”翎卿坐得稳稳当当。
他朝着擂台上的长孙仪抬了下手。
示意他们过来。
“他们罪致不致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站在有些人那边,就一定会死。我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分辨他们哪一个该死,哪一个不该死,绑架老幼妇孺上战场当肉盾那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他要是不信,大可以继续带上其他人再一起来送死,我不会不收的。”
“好心提醒掌门一句,好好管束门内的弟子吧,不自量力的有些可笑了,真以为全世界都在陪他们玩过家家,遇事还和他们讲道理那一套吗?”
翎卿说这话时,有意无意扫了横宗掌门一眼。
横宗掌门浑身皮肉一紧。
南荣掌门说不出话。
门内弟子的这些臭毛病,他心里有数,很多弟子自恃天赋上佳,被宗门里的长辈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己嘴贱两句,冲动之下随随便便骂了别人,只是不轻不重、完全可以被包容的错误。
别人要是不高兴,那就是小气,开不起玩笑,和他们一群小辈斤斤计较,心胸狭隘。
真是蜜罐子里泡大的。
可惜这个世界不会按照他们的意志来运转。
他想起百里璟问奈云容容要证据的那句话,不由苦笑。
一个大乘期还问化神期要上证据了。
翎卿捏死他都不用眨眼。
捏完之后楚国皇室都未必会倾尽全力为他讨公道,最多就是个面子功夫。
翎卿说了最后一句,“掌门放心,我和前任魔尊不一样,没有随便杀人的爱好,更没有捡人回去练丹药的兴趣,闲着没事不会来给你找不痛快,但要是惹到我面前,我的爱好也是能变一变的。”
他言尽于此。
长孙仪擦干净手,若无其事地带着人走下擂台。
围着他的人用眼神请示南荣掌门,南荣掌门却没心情管。
这些魔修个个实力强劲,弟子们既不想和他们硬碰硬,也不敢顶着魔尊的压力贸然动手,只能不断后退。
包围圈破开一道口子。
在场众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长孙仪带着一行人离开,朝高台上的魔尊而去。
“做的不错。”翎卿说。
场中的魔修弟子在他身后站成一排。长孙仪和那女孩身上还满是血,长孙仪洗也只洗了手,他穿的是白衣服,溅上血很难处理。
奈云容容抽了张手帕给女孩擦脸。
长孙仪弯腰,微笑道:“仪该做的。”
同样动了手的相里鹤枝急忙挪开帕子,从他旁边探出头,“我也做了我也做了,我也要殿下夸!”
“很棒。”翎卿说。
小姑娘眉开眼笑,心满意足缩回去,继续认真擦脸。
白发魔尊靠着椅子,平静望向场边同样抬头朝他看来的少年。
同一个人、不同的外貌,他们眼中倒映着彼此。
快要轮到他上场了。
那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也是他来这里真正的目的。
可场上迟迟没有动静。
发生了那么一档子事,根本没有人还在意这个比赛。
白发魔尊笑眼弯弯,催促道:“继续啊,你们愣着干什么,不打了吗?”
这下哪怕是南荣掌门也不禁沉默了。
足足好几息,他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继续什么?”
白发魔尊不满:“容容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来看比赛的,这不比了……是不欢迎我们的意思吗?”
梁山好汉们被逼上山时也没这么窒息了。
南荣掌门说:“您还没看够吗?”
他真正想说的是,这位魔尊大人究竟还要闹什么幺蛾子?
三个人了,还没够吗?究竟有多少仇人啊,非要在今天一网打……
南荣掌门倏地僵住。
翎卿的仇人有几个不好说,但其中有一个是非常明确的。
而那个人,就在接下来的比试中。
翎卿的意思是……
翎卿兴致盎然:“我刚才看了一眼,百里璟的对手是贵宗一个新弟子,才十几岁。”
他感叹,“真年轻。”
南荣掌门内心复杂难言。
“实力和我在这个岁数时都差不多了,前途无限,要是百里璟输在他手里……”
翎卿手放松地搭在扶手上,食指和无名指各戴了一枚戒指,繁复戒托衬着红绿两颗小指大小的宝石,不经意间将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瘦长苍白的手指上。
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