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会审结束,肃穆森严的气氛一松,长老们向南荣掌门行礼过后鱼贯而出,捏诀的捏诀,驾鹤的驾鹤。
这会儿倒是有人去安慰秦琎长老了,可惜于事无补。
亦无殊也起身,从瘫软在地的秦琎身边走过。
“一个元婴而已,”走出森严大殿,他一手搭着额头,叹气,“这话说的,那是你弟弟的极限,不是他的极限啊。”
他遥望着天际升起的太阳,目光莫测,周身气息一瞬晦涩,不过只持续了须臾,他就轻笑一声,抬步往回走,“真是年轻啊,不过我可老了,还是先把被迫早起欠的觉补上算了。”
他在肩膀上一摸,“儿子,我们……”
摸了个空。
“嗯?”亦无殊扭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肩膀,长眉扬起,“我的鸟呢?”
四周一扫,也没看见踪影。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眼前的景物骤然变换。
一双清澈如水洗的眸子映入眼帘,这样近的距离,对方右眼下方那粒朱砂痣变得格外显眼。
有点熟悉……不,非常熟悉。
他昨晚才见过。
“……”
亦无殊沉默了。
他的鸟,昨晚才赎出来的鸟,才过了一晚上,就自己跑回去了!
对面的人敏锐得可怕,他借着鸟眼看过去的一瞬间,就发现了他的存在,蹙起的眉心越发紧了,显而易见的厌烦。
眼前骤然变暗,只留下一片不甚明亮的红色。
翎卿一把蒙住了鸟眼。
亦无殊哑然失笑。
看不见东西也不影响他走路,亦无殊理着袖子往自己的住处走,过了好一会儿,对方还没放手,又停下脚步,沉思片刻,招出一片水镜,揽镜“自照”——眼睛看不见,他还能想象和回忆嘛。
旁边有其他长老路过,瞅见他动作,纳闷道:“仙尊,您做甚呢?”
亦无殊捏着自己下巴左右端详,语气沉重:“我在看,我这姿色,值不值得一……不对,现在是两百灵石了。”
长老:“???”
亦无殊收起水镜,叹气:“昨晚才卖了一次,今天再来,真是伤身啊。”
长老:“?!!!”
亦无殊理了理领口,把那片衣襟收拢,带着他的姿色,步履轻盈地下山了。
……
长老们层层上告,造成的轰动并不比昨天的神迹小。
百里璟一早听说了这件事,特地到主峰大殿外等着。
半个时辰过去,才等到了长老们出来。
他自小在镜宗长大,深得师门长辈喜爱,已经从几位长老口中得知了这件事,知道他和秦琎关系好,特地安慰了他几句。
百里璟心里难受极了,看到不远处的一人,吸了吸鼻子迎上去,“师叔。”
南荣掌门:“嗯?”
他和百里家颇有渊源,算起来还是百里皇室的一名亲王。百里璟其实不该叫他师叔,而是小叔,只是他随母姓,并不姓百里,也没入百里皇室的玉牒。百里璟向来懂事,也就避嫌地跟着改了称呼,并不会直呼他小叔。
因着这份乖巧,即便他对百里皇室并无好感,也没有为难百里璟。
在百里皇室诸多小辈之中,他唯独对百里璟不错。
百里璟盯着自己的脚尖,抿了抿唇,难过地问:“您真的要把秦琎长老赶出去嘛?”
红润的唇让他咬的惨兮兮的,他半垂着头,烦闷地一下一下蹭着地上的草。
这模样就是圣人看了也要心软。
南荣掌门也不例外,他知道百里璟和秦琎长老关系好,可……可……
“哈欠……”
一股汹涌的困意袭来,他别过头猛打了好几个哈欠,生生把脑子都打迷糊了。
他一边揉眼睛,一边模模糊糊地想着,可什么来着?
不对,百里璟说什么来着?
哦,对,秦琎。
百里璟可怜兮兮哀求道:“师叔,求求您了,能不能留下……”
“不能。”南荣掌门哈欠打的停不下来,“还有你带回来那个单灵根,也不能留下,今天就把人给我送走,规矩就是规矩。”
百里璟愣了下,脱口而出,“那那个叫展洛的呢?”
掌门不让他留人不算什么,大不了他把人藏起来,偷偷留下就行了,但他接受不了别人能做他做不到的事。
他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百里璟控诉道:“我的朋友不能留下,他就能了吗?”
“也不能啊,”南荣掌门慈祥道,“但是他前面的那个人不都说了吗?要是他不来,那个人就是第一百名,这不就结了吗?咱们就收前一百,他进门合情合理啊。”
百里璟嗔目结舌,还能这样?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