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马才劲拱手行礼。
宁远伯赔笑道:“犬子来了,他的书房离正厅远些,耽搁了一盏茶的功夫,殿下莫怪。”
顾呈瑜放下茶盅,靠着椅背,以一种极其蔑视的表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马才劲,这才缓缓地道:“宁远伯应该有事吧。”
“啊?”宁远伯一愣,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应承,“有有有,那微臣就退下去了,您和犬子慢聊慢聊……”
他抹了一把汗,颇为担忧地看了眼马才劲。马才劲冲他点头,让他安心。
把随侍的丫鬟都打发下去,马才劲亲自上前提起茶壶给顾呈瑜斟茶,心中忐忑,不知该说些什么。褐色的茶水流入青花瓷茶盅,他的手有些抖。
“别倒了。”顾呈瑜不耐烦地道,“几句话,说完就走!”
马才劲连忙后退几步,垂首做出聆听状。
“三小姐的解药已经给了,招惹上阿月算你倒霉,本太子很讨厌多嘴多舌的人,最后一句――娶沈府哪个庶出的小姐轮不到你决定。”
马才劲暗中攥起拳头,感觉被欺压得喘不上气来。
再抬头,顾呈瑜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心中一惊,刚才完全没有听到一点动静,这大齐太子的轻功居然如此出神入化!他毕竟也是长期混迹官场的人,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想了不少,但最后还是悲哀地发现,在大齐太子跟前,他竟是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真是想让他生便生,想让他死就死。
连和马向雪隐藏如此深的感情顾呈瑜都能知道,他觉得毛骨悚然,伯府里究竟有多少探子?谁是探子?不过他大概查都不用查,因为查出来的一定都是饵。
一种浓浓的无力感包裹着他,马才劲无精打采地走出明堂,吩咐随身小厮:“去沈府一趟,亲自给沈大人说,凡事都听沈大人的,我这里……没有意见。”
现今,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
日头渐渐倾斜,相比于宁远伯府的胆战心惊,沈府可以用热闹来形容。
绿衣喜气洋洋地走进暖阁,瞧着颇
为解气地道:“小姐,四小姐院子里打起来了,啧啧,您可没瞅见,四小姐被打三小姐得花红柳绿,真是太好看了!”
沈月华笑骂了她一句,放下医经,问道:“老爷去了吗?”
“应该是刚去,奴婢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老爷。”
“嗯,我们也去。”沈月华坐起,“对了红裳,你亲自去主母院子走一趟,让夫人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夫人现下月份轻,还是小心将养着好。”
红裳边给她系披风的带子边道:“奴婢省的。”
绿衣笑嘻嘻道:“反正红裳姐不喜欢凑热闹,我回来把结果给你说了就成!”
“挡在前头。”红裳冲绿衣微微一笑,掀起帘子走了出去。绿衣吐了吐舌头:“就是她不嘱咐奴婢也会挡在前头的,小姐您可没瞧见,三小姐撒起泼来简直吓人。”
沈月华勾起红唇,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
沈星敏仗着是府里养大的,认为沈星零完全不够看,跋扈惯了。
通过凉秋给她递个话,沈星零还能不遭殃?其实沈星零要一直维持可怜小白花的形象也是蛮拼的,起码被打的时候不能还手,越可怜越娇弱才好。
进了院子,果然看到一片狼藉。
稍稍扫一眼,暖阁里贵重的东西基本都稀巴烂了,沈星零拼命护着脸,倒是只有身上受了点伤。而沈星敏则跪在边儿上,绞着手帕表示不服。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沈钦气得直喘粗气,使劲拍扶手。
沈月华上前帮他顺了顺气,淡淡地看了眼梨花带雨般啜泣着的沈星零,叹息道:“四妹妹这样子,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啊……”
沈钦也是不满,将来伯府的当家主母,怎么能这般做小伏低?对娘家能有什么助益?
“爹爹,零儿不愿和自家姐妹起争执,这才让着些。”沈星零也是聪明的,一下子就听出了沈月华的言外之意,连忙把要营造白花形象的目的拐到谦和忍让上,倒是小小地扳回了一成。
沈星敏闻言,怒极之下高声道:“真顾念姐
妹情的话,你跟我争什么世子爷?!”
“三姐姐说的哪里话,世子爷不是要和大姐姐定亲吗?零儿今日就是碰巧给爹爹送点心遇到了,也没敢多说几句。”她可怜巴巴地看向沈钦。
沈钦恨不得踹死沈星敏,怒道:“不要脸的东西!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家法,上家法!”
沈月华对要去取戒尺的嬷嬷摇了摇头,劝道:“爹,三妹妹性子直爽罢了。原本她就知道女儿不愿去当世子夫人,这才甘愿帮女儿脱困的。自家人,若是总藏着掖着暗地里做些鬼把戏,倒是不好了。”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嫁女儿其实很大程度上是联姻亲,扩大家族势力,沈星敏这样倒对娘家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