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丈的金色小山横亘在众人面前,那些大小不一的碎块,在夕阳的照耀下,看起来像是金色的鳞片。清虚道长用沙哑的声音说,在谢治尝试重启时间线的同时,赵海洋死后留下的透明化身,杀死了每一条时间线上的循环者。苏诺却摇了摇头,他看见赵海洋留下的化身微笑着消散在风里,空气中再也没有了赵海洋的生命气息。苏诺说:“7号不会杀死谢治的,哪怕是一次性杀死所有时间线上、全部的谢治,因为彻底杀死循环者并不会解决问题,反而会让我们所面临的现状变得更糟。”“我与7号曾促膝长谈,我们提出了一个假设,又或者说,一个设问。”“那便是,世界意志为什么要选出一个循环者”“我们知道,循环者能够在死亡之后自行调整时间线,将时间回溯到一个足够改变那次死亡的过去。”“权柄的存在一定有其合理性,而并非仅仅是为了满足某个人的一己私欲。”“因此,循环权柄既然存在,那便意味着,在整个世界主时间线的未来中,存在一个必然到达的未来,在这次未来中,整个世界都会被毁灭。”“基于这种趋利避害的本能,才可能会有循环权柄的发放。”“而倘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循环者就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维护世界稳定的职能,而谢治,则是被世界意志选中、来履行这个职能的执行者。”“谢治的死亡并不会影响循环本身,这同样也是世界意志所决定的。”“倘若谢治在单一时间线里死了,循环权柄便会立即发动,令谢治找到一个有可能避开此次死亡的新时间线,重启人生;”“而倘若谢治在全部时间线里都死了呢”“我们的判断是,世界意志会立刻放弃谢治循环者的身份,重新在这片巨大月亮世界中寻找新的适格者,对循环权柄的使用者进行二次发放。”“因此,赵海洋曾告诉过我他的计划,他计划通过生死交界中的虚无来催生一种官方情绪化身档案中从未有过记录的新化身。”“一方面,因为生死交界本就是人们死后会去往的世界,倘若真的有人能在这里催生出化身,所催生的化身便有很大的可能能够作用于死后,这便让赵海洋有了能够出其不意的底牌;”“另一方面,虽然记忆无法传达,但超人们对情绪的感知是能够跨越时间线的,对于抵达第五步的超人们来说,无论是我、还是赵海洋、又或者是如今早已疯癫的龙城天帝,我们都能够从那无数条被谢治关闭的时间线中,感受到属于我们的死亡,和死亡前那种直面死亡的恐惧。”“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对抗谢治。”“谢治在当下的时间线里的确是死了,但在循环权柄即将发动的瞬间,赵海洋所遗留的情绪化身,那个名叫【一个笑柄,或者一个痛苦的耻辱】的小玩意儿,成为了谢治情绪的一部分。”“谢治带着这份被污染的情绪,尝试在诸多的时间线里寻找能够解决危机的新时间线,从而开启新一轮的循环。”“也就在这个决策被执行后的一瞬间,在整个巨大月亮即将以新的时间线重启的一瞬间,【一个笑柄,或者一个痛苦的耻辱】也发动了。”“【笑柄或耻辱】的感受植入到了新一轮循环中谢治的脑子,并在植入的那一瞬间,将这种情绪放大到无数倍,直到这种情绪在一瞬间摧毁了谢治的全部情感——”“在循环重建的瞬间,重新活过来的谢治,便会立刻变成一个浑浑噩噩的傻子。”“感受是能够穿越时间线的。”“也就是说,【笑柄或耻辱】的能力,同样也能够伴随着谢治的感受,穿越到无数条拥有谢治的时间线之中。”“我的意思是……”“赵海洋并没有杀死全部时间线里的谢治。”“我们只是抓住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将全部时间线里的谢治,都变成了傻子。”“这是一个,但幸运的是,我们抓住了未来。”“循环者的危机,解除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做谢治的人挡在我们改造世界的道路之前;”“但谢治又并没有完全死亡,他只是成为了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傻子,在我们所在的这条主时间线之中,他更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又彻底地被封印在了赵海洋留下的金色大山之中;”“也就是说,世界意志绝无可能监测到循环权柄的失能,因为循环者事实上并没有死,他依旧活得好好的。”“因此,新一轮循环者的选拔,也绝不会再次开始。”苏诺看向调解法庭中通过空间魔方一同前来的调停员们,看向脱力的清虚道长、失明的孙无忌和发癔症的胡蝶,“我们,自由了。”“再也没有一个名为时间循环的诅咒高悬在我们每个人的头顶;”“再也不会有来自不同时间线中的死亡恐惧污染每个人的内心;”“我们从此失去了无视死亡的能力,但与此同时,我们终于能够重新地、健全地生活……”“我们……终于不用再成为循环权柄的奴隶了。”夕阳的余晖照耀着金色的山丘,而此刻,苏诺真想在这样的氛围里张开双臂,闭上双眼,感受空气中的微风,感受那久违的自由。但……就在他真正闭上双眼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了,从天空中传来的一股威严。那威严仿佛遮天蔽日的云盖,乌云只一瞬便遮住了夕阳的光线,也遮住了投射到苏诺身上的所有温暖。苏诺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在这样的威严下睁开眼睛,但他做不到,他的上下眼皮仿佛粘连在了一起;他想在这样的威严下抬起手臂,但他做不到,他的手臂仿佛是灌了铅的铅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