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婆子临走前,又拐去了谭家。
她远远瞧着,谭父好像还在家里。
谭婆子猛地推开门,“这么好的天气也不知出去做工,懒在家里做什么。”
推门瞬间,谭婆子似乎瞧见谭父将什么东西收了起来,“那是什么?”
谭父低着头,没吭声。
谭婆子也懒得跟他废话,“现在不是农忙,你得空时就该去山上抓些野味,一天到晚懒在家里算干什么,你指望谁给你养老呢。”
谭婆子有心事,倒也没继续对谭父耳提面命的说教。
她翻了半天,只瞅见灶台上的半只鸡,二话不说直接装兜,提走了。
阮岚他们回来后,准备做饭时,发现早晨腌的半只鸡找不到了。
谭父不好意思道,“家里剩的半只鸡,刚才让谭婆子拿走了。”
几人互看了眼,八成是谭婆子自己顺走的。
近来谭婆子来村里的勤,阮岚已经把那些食材都放进地窖里了。
阮岚从里面拿出条鱼,“那晚上就吃水煮鱼吧。”
这些日子,谭婆子去乡下去的勤,还经常带些吃食,这让家里两个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刚刚谭婆子回来,手里揣了张纸条似的什物。
老大问她这是什么,谭婆子不耐烦道,“干你活去,少管老娘的事。”
老大皱眉,朝旁边老二使了个眼色,两人沉默下来。
谭婆子回到屋里,找到谭公,有些激动的把事情告诉了他,“他让我帮忙去接个家里发的电报。”
谭公哦了声,“挺好。”
“那你这么冷淡,你不愿意江父跟咱们相认啊?”谭婆子瞪了眼谭公,给自己冲了杯甜梅粉喝。
谭公叹了口,“哎,我咋个不希望么,就是感觉未必肯认咱俩。”
“那你放心,”谭婆子偷笑道,“我给你说,江明对我特别亲,要不能给我家里的电报码么!”
谭公听到也乐呵道,“的确不错,我可是听说做厂长老有钱了,出门都开小轿车的。”
谭婆子乐呵着,“到时候咱们也能坐坐小轿车?”
两个儿子在屋外听着笑呵的声音,心里有些忿忿不爽,越发嫉恨起了谭老三。
而此事,谭老三正在家里点着煤油灯研究绣品的样式。
这会儿虽然是春天了,可天暗的早,村里没什么灯,想要照明只能点煤油灯。
即便是最便宜的煤油灯,谭老三还是把灯芯拧到最小。
阮岚本来想
劝下,可她又担心自己劝完后,谭父直接顶着月光刺绣画图,那还不如这呢。
倒是谭弈,晚上趁谭父睡着后,翻身起来,捣鼓了半天煤油灯。
第二日晚上,谭父不管怎么调试,那煤油灯都没办法调小。
偏旁边的谭弈还在做活,谭父也不好关了煤油灯,就凑合了一晚。
天一亮,谭父就找人修了煤油灯,可到了晚上,三只小团子却说要念书,围在谭父身旁。
谭父不敢调暗,怕误了团子们的眼睛,只能调到最大。
这个年代其实已经有电了,只是相比城市,大部分村子嫌贵,很少用电。
每个村子也就是公社、卫生所跟通讯社用电,其余用户都还没通电。
好在谭父也不是天天熬夜画图刺绣,等这段时间过去,若是销量不错,倒时候再说。
关于刺绣的事,阮岚给谭弈说了。
起初,谭弈担心会勾起父亲悲伤的回忆,因为幼时,他时常看见爹抱着送给娘的绣品哭。
可现在,他这几日细细观察了下,谭父刺绣时脸上的专注跟自信,是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的。
许是激动,又或者是心疼煤油灯,不足五日,谭父竟然将阮岚拿回
来的二十几条手绢全部绣好了。
阮岚拿过来,一件比一件好看,“这是荷花,这是牡丹,这是春燕……这绣工,真棒!”
谭父被夸得有些不自然,“没,没那么好,绣工好的人很多。”
阮岚将谭弈喊来,“你瞅瞅,好漂亮啊!”
“是,好看。”
谭弈虽然不懂,可相比省城里面那些供销社里卖的手绢,好看的太多。
阮岚将那些手绢包在厚些的尼龙布料里,“这些手绢要是放在供销社大楼,那肯定要被抢空了。”
谭父犹豫了下,“供销社大楼可能进不去吧?”
阮岚笑眯眯道,“所以我要在供销社大门旁边,好好宣传宣传咯?”
谭弈看了她一眼,等谭父回屋后,才说道,“供销社那边不接受除国营厂以外的商品,也不允许在大楼外售卖。”
“我知道,”阮岚笑眯眯道,“我做事,你放心!”
说起来,她一直